鱼娘才不管那人是谁，什么叫做小摊的东西不干净，人心不干净才看什么都脏！哼。

只管手里尽情为客人舀着，不知过了多久，那说着小摊不干净的少年总算是排到了，此时，许长素正好端着洗干净的碗递过来。

只需一眼，长素便愣了愣，随后慌忙地转身做着自己的事儿。

鱼娘也感受到了，母亲适才，有过一丝慌乱。

抬眸看去，面前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一身玄墨色的披风上还有厚厚的灰狐皮毛，少年的眉眼很清秀俊朗，只是那双眼睛，鱼娘觉得有些许熟悉。

“姑娘，两碗五十文的面。”

身后的男子缓缓开口，那声音，更是让她心里一阵绞痛。

是季云深，她前世的师父。

“哎呀，是四先生和大国师啊，幸会！”

有人认出了许宥知和季云深，恭敬地行了一礼，眼中也有些欣喜，自己吃的，竟是大国师也要吃的面！赚了赚了。

怔愣几秒后，鱼娘埋着头，用着手里的勺子，只是她止不住的，有些许颤抖。

许宥知仔细打量着面前带着面纱的少女，眉头微蹙，心里讶然，随后接过那碗热乎的面，同先生一起离开，找个位置坐下。

“先生，那姑娘，是那日三师兄救的人。”

许宥知轻声说道，转眼一看，却见一旁的师父正呆呆地盯着那碗面，神情晦涩，眼神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绪。

“嗯。”

季云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拿起筷子，搅拌着所谓的泡面。

浅尝一口，师徒二人皆是被这泡面惊艳到了。

“我长明国不爱吃的番茄，竟能做的这般美味，倒是和那扬州送来的菜谱有些相似的路子…”

猛然抬头，许宥知发现，那姑娘正时不时瞟向这边，眼神却有些躲藏，而那身后的妇女，同样也是时不时看向他，这对母女，颇有些蹊跷…

“鱼娘，收工了么？”

许长素看着那空荡荡的大炉子，今日卖的比昨日还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卖光了。

那妇女越看越有些眼熟…

许宥知想着，却看了看一旁的师父，已然望着那少女望得出神，甚至眼角还有些湿润。

“先生？”

许是被这一声先声叫醒，季云深回过神，又开始吃一口裹着汤汁儿的泡面，将整个脸埋着，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不得不说，许宥知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的师父。

“咳咳咳。”

堂堂前大国师，竟然在街边吃泡面被呛到了，那男子额角本就多了几分细纹，发丝上的点点白雪，显得无力苍白，一张冰肌般的脸，竟被呛得通红，手忙脚乱间，季云深竟然将自己的一袭白衣沾染上了番茄汁的红。

“先生，我们先去里面换身衣裳吧。”

许宥知瞥了一眼鱼娘，随后扶着季云深进了醉仙楼。

江稚鱼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心里忐忑不已：师父已经老去…那是她绝望的上一世，仅存的光，温暖又安抚人心。

鱼娘呆呆地看着那两人进了醉仙楼，眼角有些湿润，心底满是酸涩的感觉。

…

“鱼儿，你想要什么，为师便为你夺取，即便前路坎坷不已，满是荆棘，那为师便为你，披荆斩棘，踏平坎坷。”

“师父，若是鱼儿想要权呢？成为阿隽身边的凤凰。”

“为师助你，让你坐上权贵的凤椅。”

那男子没有一丝的犹豫，斩钉截铁道。

…

那是她，最后与师父的对话，他助她坐上了后位，可偏偏，齐斯隽亲手杀了她，杀了整个李家，他说，他娶她，只是为了把李家杀光。

深吸一口气，缓解鼻腔中的酸涩，鱼娘继续收拾着手里的碗筷：“诸位，明儿个不开张哈，以后有缘再相会！”

这一声宣告，让许多还未尝到的人有些失落：“怎么明儿个就不开张啦？可惜了！我还没尝到呢！闻着可真香！”

“明日阿兄考完会试，自然是要休息一日，为他庆祝的。”

少女摆了摆手，收拾完摊子便准备离开了。

“母亲，今日赚得更多了。”

少女恢复了明朗的笑意，拉着自己的碳炉，同母亲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窝。

“我家鱼娘厉害，回头你阿兄知晓了，定会高兴的。”

“我相信阿兄会成为会元，随后进了殿试，成为状元！”

少女坚信道，许长素却愣了愣，没想到自家闺女对儿子这般有信心，她又何必担忧呢。

考场上的江帆初看着那熟悉的考卷，差点怀疑人生了，自家妹妹真不是出题人？怎么好几道题都是妹妹猜中的题目，并且比重看起来不少！以至于此刻，他有些飘了，突然有信心考上会元了…

醉仙楼内，季云深回到了最顶楼的房间，换了身衣裳，接过小厮递来最近的账单，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