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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x日 上面的拨款迟迟未到，最近的午饭里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荤菜了……

x月xx日 实验可能要废止了……近来总是见到主管大人半夜一个人躲在研究室里，对着一堆数据长吁短叹的，啊，大人，请不要再挠您的脑袋，那是上面的最后一根独苗了……

x月xx日 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x月xx日 完了，全都完了！实验基地整个发生了爆炸——实验数据，实验设备，实验器材……一切全完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这次实验算是彻底失败了……主管大人蹲在基地的废墟前，一整宿都没有说话，数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他肯定是最难受的那个吧……

x月xx日 大人破天荒地自掏腰包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席间居然还摆上了几瓶不知哪里买来的好酒，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沾过酒精了呢……禁酒令是大人亲自规定的，他也一直是遵守最严格的那个，本以为他会一杯就倒呢，没想到酒量竟还不错……半瓶美酒下肚，大人两腮泛着醉酒的红霞，慢慢放下了酒杯，然后深深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实验结束啦！你们都可以回家了！’他如是说道。我们回过头，这才发现临时搭起的帐篷边上，我们的行李不知何时已全部被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席上瞬间变得悄然无声，大家面面相觑着，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盘绕在我们的心头……最终还是纽因斯站了起来——他是我们中最年轻的一个。‘卡恩斯大人，’他问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那您呢？’……”

卡恩斯大人？

梅诺斯敏锐捕捉到了某个熟悉的字眼，这似乎是之前那位村长的姓氏？

少女口中的故事仍在继续。看得出，那些晦涩的文字和频繁的缺页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大人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实验的失败总要有人负责，而我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管者，自然不可能推卸责任……这些废弃的魔法元件造成的污染恐怕需要几千年才能散去，即使已经启动了保护装置，但也仅仅只是能保证此处过量的魔力不会外泄而已，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源头……我已经和上面的大人物申请过啦，祖祖辈辈留在这里，看守这片废墟，也算是为我造成的错误赎罪吧……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有着无限的希望，不应该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留下受罪。就带着这个失败者的经验和教训离开这儿吧，你们依然将是帝国的栋梁……我相信，实验一定会再次重启的——这毕竟是能够全人类命运的大业！到那时候，还得多多仰仗诸位的力量……’”

纷繁冗长的故事终于完成了最后的闭环——所以之前的那位村长和村里的居民，便是被禁锢于此的罪人的后裔吗？

梅诺斯暗暗地想到。

“大家陷入久久的沉默，直到餐盘中的佳肴都散尽了热气……不知是谁牵头，大家默契地向大人敬起了酒，觥筹交错间，大人喝得酩酊大醉，他趴在桌上，嘴里哼着一首听不清调子的小曲，脸上挂着的，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开怀笑容。以后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做出了共同的决定……

翌日清晨，我们将宿醉未醒的大人抬上了那架他为我们雇来的马车，目送着它在群山中渐渐远去……

大人，项目的伊始便是你提出的方案……这个实验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你——我们都只是些山道上微不足道的垫石，而你才是打开山顶那座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这场失败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一定需要有人担责，那我们将代替你，背负起卡恩斯的姓氏，背负起那上面沉重的枷锁和镣铐……所以，我的大人，不必犹疑，带上我们的名字一起，再次扣响那扇梦幻的大门吧！让新世界的福音传遍整片大陆……

——这是大家委托我们之中文采最好芮谢尔起草的……当然最后也装进了信封，和大人的行李一起送上了马车……真是的，只不过抄了一遍信，怎么还伤感起来了，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啊……都怪芮谢尔那家伙，尽爱写这些酸掉牙的句子……”

少女呼了一口气，想要拿过一旁背包中的水壶喝口水时，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大张着嘴巴，几乎可以塞进去半只乳猪：“怎么了？”

“没什么。”梅诺斯半天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是我没想到，那么不靠谱的村长居然还是如此忠义之士的后代。”

依格德拉轻轻颔首，将膝上的笔记再次翻过一页。

记录的年代向后推延了不少，原本工整的字迹染上了几分迟暮的颓唐与无力——

“当年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我从不后悔替大人担下这份罪责，可我的子孙后代……他们是无辜的，没有理由让他们担起父辈的过错……唉，我会将这本笔记留下，我的后人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如果他们决定离开，我也绝不会有什么异议……”

笔记上的字迹又是一转，这次似乎是一位青年人，张牙舞爪的笔锋带着满满的叛逆与桀骜——

“笨蛋老爹！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把这东西撕碎了埋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