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老子不想跟你们纠缠。”跟着一声唿哨,众胡人便四面围了过来。
卫旷本来只是言语试探,谁知一句话竟然试出了真凶,长剑出鞘,说道:“拾儿,万不可放过此人。”仇人就在眼前,拾儿更不怠慢,将刀衣一扯,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青锋闪一道寒光,当头直劈蒙面人;蒙面人双手持锤向上横着一架,“当”地一声大响,却见蒙面人站立不稳,直向后退了十余步,双臂酸麻竟再举不起大锤。陌刀与大锤具是沙场作战的重兵刃,只一个照面,蒙面人已知自己遇上了敌手。拾儿也觉着一股巨力从兵刃上传来,他借力后翻,空中舞个刀花护住全身,飘然落地。刹那间,众胡人已经围了过来,拾儿腰力一展,青锋闪横着扫出,当前的三个胡人闪避不及,竟然被齐腰斩断。青锋闪刀沉刃利,这三个胡人上半截身子已然落地,双腿带着下半身依然向前冲出数步,才砰然跌倒。欧大冶顺手拾了一根铜鞭正往前闯,见了这样的惨状,心中先是一惊,又见了拾儿的兵刃,更是大骇,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陌刀青锋闪”,回头欲逃时,这口气却没接上,一头扎在地上,竟然吓得昏了过去。众胡人听到“陌刀青锋闪”几个字,也都是一惊,有三四个胡人不敢再战,各自上马,疯也似得跑了,余下的几个竟是死士,不顾性命地拦住卫旷与拾儿,待二人将这些人料理了,蒙面人已经不知去向。
卫旷与拾儿分头搜寻一番,不见蒙面人的踪影,好在捉了个活口,慢慢审来应有所收获。二人先将欧大冶捆了个结实扔在墙边,又把小野石根扶起坐下。小野伤势很重,不停地咳嗽呕血。拾儿取出随身携带着的少林伤药观音散,交由伙计服侍小野吃了。观音散乃少林疗伤圣药,寺中武僧多随身携带,此药续筋接骨,专疗内伤外伤,小野服下片刻,已然疼痛大减,呼吸匀称,脸上也多了血色。
欧大冶已经醒了过来,见拾儿手持青锋闪站在当地,浑身不由自主地又颤抖起来,上下颌更是止不住的相磕发出“得得得”的声音。欧大冶心内知道自己这番摸样实在有损“好汉”形象,奈何大丈夫的豪气挡不住心里的恐惧,也只得任由自己抖作一团了。
卫旷倒一碗酒走上前来。欧大冶张大了嘴欲饮,谁知牙齿与碗沿碰在一起发出“当当当”的响声,这一碗酒也不过饮了半碗。欧大冶示意还要,卫旷提起酒坛来给他猛灌了几口,将余酒兜头浇了下去。欧大冶酒水淋漓地半靠在墙边,喘了半天粗气,恐惧的心情才渐渐平复,虽然还免不了打摆子般的抖上几抖,却终于管住了自己的牙齿。
卫旷俯下身去,双手紧紧抓住欧大冶的双肩问他道:“你这汉子,我且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哪门哪派?是何来路?那个蒙了脸的又是谁?快快实话实说,不然今日恐留你不得。”
欧大冶哼了一声道:“曳落河哪个是贪生怕死的?”忽地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也觉尴尬,面上不禁红了一红。好在自己本就生得黑壮,旁人倒也看不出来。欧大冶将身子一挺,问拾儿道:“少年人,你可识得李嗣业李将军?”
卫旷道:“这位少年英雄便是李嗣业李将军的亲传弟子,你信不信?”
欧大冶挣开卫旷双手,贴着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围着拾儿上下打量。拾儿双臂拢在胸前,将青锋闪抱在怀中冷面不语。欧大冶点点头道:“当年香积寺一战,便是这刀,这刀法,杀得曳落河个个屁滚尿流。我等曳落河号称勇士,在李将军面前就是泥胎、面人,两支百人队抵不住一柄青锋闪。二百人啊,一多半竟没……竟没留下具囫囵尸体的。”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欧大冶仰天深吸口气又道:“在下是个奚人,汉名唤作欧大冶,本名么便不与你说了。我老欧只因汉话讲得好,最爱竹筒倒豆子,因此人称‘拦不住’。我老欧最服的便是英雄好汉,比如李嗣业李将军,虽然老欧见了他吓得便要尿裤子,却也心服口服加佩服。如今看在李将军和青锋闪的面儿上,我老欧知无不言。”
拾儿道一声:“很好。”身子向后一撤,青锋闪一挥,欧大冶身上的绑绳已被斩断而衣衫未损。欧大冶一缕头发被刀锋激断,荡了起来又缓缓落下。欧大冶看着飘落的头发,想想那精细的一刀,血往头上一涌,又险些昏倒。这陌刀法用作军队野战,原无需如此精到,只因昙拾儿天生的好力气又有了少林功夫的底子,才拿捏得如此微妙。
欧大冶虽与自己的杀父仇人为伍,但性格率真,拾儿一时对他并无反感。
欧大冶活动一下双臂,伸脚勾了一张条凳过来坐定,又大口饮了两盏水酒,自感觉神归窍里,这才说道:“我老欧原本是父帅手下曳落河,建制归在北平王李归仁麾下。你等可知曳落河为何意?哼哼,便是壮士的意思。当年父帅范阳起兵之时,我等曳落河个个以一当十。因为曳落河勇悍,八千儿郎才被父帅收为了义子。父帅乃我教光明神使,能被他老人家收至膝下,我等曳落河个个荣耀得紧。奈何天神不佑,儿子杀了老子,所建基业一败涂地。兵败之后,北平王先是不知下落,八千曳落河更死得死,逃得逃,剩下的一两千人也都似没娘的孩子,流落在中原各地。”
昙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