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李二人心中大骇。眼前的和尚,武功深不可测,即便二人联手,只怕也走不了几个回合。奈何帮规森严,如果无功而返,必受重处。二人把心一横,一剑一勾,急刺和尚前胸。和尚神情淡定,站在那里只顾抓耳挠腮。待一剑一勾几乎沾衣之时,身形忽地一晃,竟从刀与勾之间欺身而入。跟着两人的下颌被人往上一端,上下齿一碰,发出“咯”地一声脆响。这本是乡间里坊,长辈逗弄儿孙的法子,名曰“吃莲花豆”,却被和尚用在了生死搏击之中。
白、李二人大骇之下,又觉手中一空,不知如何,剑、勾已被和尚劈手夺去。和尚一手持勾,一手持剑,两下里“叮叮当当”敲打着,倒像击钹一般。又怪目一翻,上下打量一回白鹤翔、李鹤继。白李二人此刻双手张开,尴尬地站在当场。
却见房门一开,李泌宽袍大袖走了出来。只见他右手持了拂尘,左手握着书卷。见卫旷受伤倒地,连忙上前扶起,又急唤庄内郎中诊治。好在卫旷受伤虽重,却无性命之忧。李泌见“四鹤”悻悻地站在院中,淡淡地道:“在下知四位乃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要说背后的主使,在下却也能料到几分。咱们素无嫌隙,在下也并不想要各位的性命,这就请吧。”
四鹤知道即便留下也讨不得便宜,只是白鹤飞、李鹤继的兵刃还在和尚手中,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和尚依旧将两件兵器叮叮当当地敲着,围着这二人转了几圈,又伸出鼻子凑过去在二人身上嗅了一番,然后大摇其头,然后将双目微微眯起,把兵刃递了过来。白、李二人犹豫着,伸手去接,却见和尚双腕一抖,两件兵器已然断成数截。
二人的两张脸涨得通红,却又发作不得。只听身后孟鹤飞道:“二位贤弟,还嫌丢人不够吗?走!”四人再不敢怠慢,一步一步捱出庄外,各自寻到坐骑打马而去。
卫旷经过庄内郎中的诊治,已然包扎上药。见李泌大难来临居然淡泊自然,心中佩服,一挑拇指道:“李兄清净无为。在朝,不与人争位;在野,不与人争命。深得老庄之真谛。在下右臂受伤,行动不便,便是只剩下这左手,也要挑大拇指赞上一赞了。”。
李泌一展手中书卷道:“老子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庄之说博大精深,李泌惭愧,仅得皮毛而已。”和尚却插嘴说道:“不争是空,争亦是空。天下皆空均不及老衲腹内空空。小老道,快快取些饭食来与我充饥。”被懒残僧称为“小老道”,李泌听来已经十分平常,忙拱手道:“果然是懒残大师。大师三日前便该到的,如何却爽约了?”懒残僧道:“这几日江南乞儿邦大举北上,只怕有数百之众,行动甚是蹊跷。这些人帮规还算严明,虽未欺男霸女,打家劫舍,却已经和北方的丐帮起了数起冲突。两方面也各自死伤了几十人。如今这江湖之中,也是暗流涌动。和尚我心中不安,便去打探了一番。”李泌一皱眉,说道:“这些年来,天下混乱,倒霉的就是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只怕以数万户计。就在今年,朝廷为了追征江淮地区八年赊欠的租调,遣史叙为台州刺史。史叙其人,李泌略知一二。其性格暴虐,施政严苛。而台州一带,民风素来彪悍。若不能恩威并施,只恐惹出民变。在下虽然隐居乡野,但事关重大,却也不能坐视不管。二位且在我颖阳庄盘桓几日,在下也还有些俗务处理。三日后,在下必回长安朝圣。二位老友可愿陪着走一趟?”
懒残僧一拍秃头道:“乐得,乐得。今日的刺客乃是丐帮中人,真是蹊跷。那丐帮帮主解如海与老衲相识十数年了,一手剑法也还说得过去。老解自恃一代剑术宗师,想来瞧不上这收钱买命的勾当。如今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派了这么四个‘鸟人’来。待老衲亲赴长安,当面问他。”
卫旷见懒残僧将“四鹤”比作“鸟人”,哈哈大笑,谁知却牵动了伤口,不禁剧烈咳嗽起来。待他调匀气息,这才说道:“卫某家在长安,正好回去养伤,路上也可与二位有个照应。我那拾儿侄儿必来此地,烦请李兄告知庄内下人,若三日后拾儿才到,便安排他返回长安,到东楼与我相见。”
李泌自然应允。
这三日,李泌只在庄内处理杂务;卫旷伤得不轻,趁着这几天无事,好生将养一番,以免路途劳顿加重伤势;懒残僧每日间一睁眼便大呼饥饿,好在并不挑食,甚好养活。
第四日大早,忽有圣旨传到。旨意上说,新皇即位,思念前朝老臣,命李泌即刻进京面圣。
只说李泌既领旨意,更是不敢耽搁,略作收拾便与卫旷、懒残僧离开了颖阳庄奔长安而去。李泌并不带家丁仆妇,只拉了那头黑驴。卫旷自然还是骑着飒流苏。懒残僧虽然步行,却不比他二人慢上多少。常常是懒残先奔出去吃顿好的,卫旷、李泌才能打马骑驴而至。
这日,三人走到新安道时,被解如海拦个正着。
原来,四鹤打马回去领罪,将动手的情景一说,解如海便料到必是懒残无疑,倒也没有十分为难四鹤。当夜,解如海便一人一剑奔洛阳而来,谁知在新安城下遇到三人。十余年前,解如海曾与懒残僧大战七场,谁也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