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儿听了心中一动,暗想:“那日在洛阳道上遇到的那个孩子,浑身便都是针刺的伤。想来他定是落入了丐帮之手的缘故。”便又想起那个“离”姑娘来,心生向往。刘伶伶又道:“我老刘最是知道花子门的道道,既然遇见,便不能让他们得逞。当时便跳将进去,三拳两脚将他们打跑。我老刘功夫不计,这些个却更是些脓包。只是他们跑时,口中嚷着三都丐帮你也敢得罪?小心要你的命。小人这才知道,这些人居然是解如海的弟子。小人救下那个娃娃,将他托付给附近村的里长,心中便想,这三都丐帮居然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做帮主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我家帮主只是听说他是个好汉,这才不辞辛苦,千里往来欲求一见。现在看来,徒有虚名而已。小人这倔脾气,容不得这些。当时便掉头往回,只想着见到帮主,劝住于他,让他三思后行。谁知走到这洛阳地界,犯了酒瘾,便住在这醉霄楼内。一个多月,连饮酒带赌钱,不但把随身的两千两花了个干净,还欠了他娘的一屁股的账。本帮小人是没脸回去了,索性跟了少侠,讨一口酒喝便了。”
拾儿与察蒙蒙听了,心中也是佩服。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粗莽汉子居然也有侠义之风,心中也是佩服。察蒙蒙听到乞儿邦三个字,心念一动觉着似听爹爹曾经提起,便笑道:“留下你呢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脏活累活么……”刘伶伶一拍胸脯道:“我做!”察蒙蒙道:“这跑腿送信么……”刘伶伶又一拍胸脯道:“我去!”察蒙蒙道:“这粗餐冷食么……”刘伶伶又一拍胸脯道:“我吃!”拾儿插嘴道:“只是要有酒。”三人哈哈大笑。
刘伶伶果然人勤腿快,有他帮忙,片刻间已然将所需物什采办清楚。三人又到码头租了两条大帆船,只说来日北上。船老大姓赵,见三人出手并不小气,内心虽嫌路程遥远,看在孔方兄的份上,也就接了这份买卖。
事情既定,三人说着闲话往城外走。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乞丐经过,大乱之后虽说难免乞丐增多,但如此集中出现却也不多见,更何况这些丐儿明显藏着兵刃。忽地又有四匹快马飞奔而过,马上之人竟也是乞丐的打扮。拾儿奇道:“东都果然与众不同,难道乞丐都有马骑?”察蒙蒙道:“怕没那么简单。你来看,这些丐儿衣角处都系着黑色布条,恐怕是什么帮会的弟子。”再看刘伶伶,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察蒙蒙腿上轻踢了他一脚道:“瞧着人家有马骑羡慕了?眼馋了?”刘伶伶表情肃穆摇摇头道:“我在长安城外交手之人衣角也都系了黑色布条,看这些人的样子,必是三都丐帮的弟子,他们团团伙伙在此出现,只怕要出事。”察蒙蒙道:“三都丐帮如今风头极盛,拾郎,咱们跟去瞧瞧如何?”拾儿满心的好奇,自然愿意。刘伶伶却大摇其头,又见昙拾儿与察蒙蒙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赶忙将摇头改为了点头。
当下三人看准了几个系了黑布条的丐儿,不远不近地跟着往城外去。不过四五里路,乃是一片好大的松林,眼看那几个丐儿一闪身进了松林,三人忙停住了脚步。昙拾儿将飒流苏系在道旁树上,知道刘伶伶不愿与这些人多打交道,命他在此地看马等候,自己与蒙蒙蹑足潜入松林。林内不过半里,是好大一片空地,两伙人此刻正对向而立。拾儿、蒙蒙见有伐倒的树木堆在那里,实在好视线且便于藏人,矮身过去伏于树木之后。却见这两伙人衣着均甚是褴褛,衣角系了黑色布条的三都丐帮大约二百来人,对面的人数少了很多,胸前系得却是黄色布带。却见三都丐帮阵内,一人坐在交椅之上,白、李双鹤两边侍立。椅内之人拾儿认得,正是新安道上力战懒残僧的残丐解如海。对面阵内也置了一把交椅,只是椅上无人,似乎主人未到。白鹤翔向前一步道:“我们已经在此候了两柱香的功夫,鄙帮诚心相邀,贵帮燕帮主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忽听半空中一个声音道:“燕某有事来迟,还请老解恕罪则个。背后言人,实非君子。”衣袂响处,三人飘然落下。来人两男一女,当中这个短小精干,肤色微黑,手中持着一柄大剪刀,正是并州花子会帮主燕留馨。他身左的女子乃是他的义妹朱翘,这女子艳装着身,双手峨嵋刺,只在衣角袖口略略打了几款补丁,以示身在丐中。右面这位书生打扮,衣着鲜亮,手中持着一枚长箫。这人名唤杜子乔,乃是并州花子会的副帮主。此人年轻时一心科举,指望求个功名光宗耀祖。奈何屡试不第,这才弃文从武。后来家道中落,索性委身丐中。他武功既好又识文断字,不上几年,便升为了本帮副帮主。至德二载,史思明领十万大军围困太原,并州花子会出人出力,协助李光弼力保城池不失。当时,杜子乔协助燕留馨往来调度,颇有功劳。杜子乔手中长箫便是他的兵刃,看着似竹,实乃精铜打造。当时,这只铜箫力毙七名叛军,得到大帅李光弼褒奖。
三人甫一落地,却见燕留馨大袖一挥,一物破空直奔白鹤翔而去,正是他成名的绝技——莲花镖。燕留馨此镖只欲立威,并不要取小孟尝的姓名,因此发镖之时,暗使了巧劲。这镖发出,本来要环绕白鹤翔颈部一周,然后飞回自己手中,谁之才绕半周,只见解如海右足一伸,那只前面露趾后面露跟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