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门外有人呼喊昙公子,听声音正是欧大冶,拾儿忙开门将他唤了进来。
欧大冶满脸是汗,神色有些慌张,见了拾儿忙道:“我们兄弟在街面分头巡查,谁知却失踪了两个。他娘的,老欧我亲自带人寻找,不成想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左君侯领着两个蠢货过来,交手之下,又被他捉了两个去。我老欧带人追来追去,哪知这镇子他娘的小巷子、岔路子、水道子跟蜘蛛网一般,三下两下,便跟丢了。老欧我怕误了公子的事儿,特赶回来禀告。”
拾儿笑道:“欧兄号称曳落河,如何连蠢货都斗他不过?”
欧大冶挠了挠头讪讪笑道:“这二人乃是亲兄弟,一个唤作丁孝文,一个唤作丁孝武。他俩虽蠢,武功到还不弱,再加上左君侯,交手之下,老欧未免吃亏。”
三人闻言不由得站起身来。拾儿一指自家的牙齿道:“那丁孝武可是缺了一枚门牙的?”欧大冶道:“不错不错。这货原本好好的,不知怎的就成了那般模样。问他也不说,问得急了,还要挥拳打人,甚是奇怪。”葫芦生皱眉道:“你且再去沿街寻找自家兄弟,且容我们商议,只是务必小心了。”欧大冶点点头悻悻地去了。
葫芦生道:“这丁氏兄弟本来是钓鱼的饵,如今竟成了阻人的墙。他俩本就知道些内情,若再将抓去的曳落河审上一番,难免知道我们同路而行,再推导出易娘子的下落也就不难了。难道这柳孜镇真要成了死地不成?”说着,以手敲额,在屋中来回踱步。拾儿想了一想道:“此处已是乞儿帮的地面。晚辈与乞儿帮的交情知道的人不多,不知能否从此处想些办法。”葫芦生眼睛一亮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或可一试。”当时在拾儿耳边低语一番。
拾儿出得门来,在街角处正遇到一个小乞儿。这孩子不过十一二岁,衣衫褴褛,手中一根细长的乞儿棍,比他高出三个头去。拾儿过来掏出青玉令牌来,要他通知屈七只说有急事需秘密相见,小乞儿黑眼珠滴溜溜转,上下看看拾儿,点点头,一溜烟地去了。
回来时大堂正遇到南离儿、察蒙蒙。离儿见他神情严肃,欲要问他时,却被蒙蒙硬拉着出去了。拾儿回屋告知事已办妥,三人便饮着茶耐心等候。不多时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门,跟着门缝中塞入一张纸来。拾儿赶忙捡起,打开看时,见上面写了“戌时,相神庙前”几个字,下面又画了一条小蛇,拾儿知道,必是屈七无疑。
当夜戌时,拾儿与葫芦生、静宜师太如约而来,却见屈七已然提前来了。几人见了,拾儿赶忙互相引荐。
屈七叉手道:“斥候所的名头小人知道,今日能与葫芦先生结交实在是三生有幸。静宜师太小弟也是久有耳闻,普救寺的十方剑阵独步武林,小弟更是打心里佩服。几位有事尽管吩咐,屈七无有不从。”静宜师太闻言稽首回礼,心中却道:“本寺功夫向不为外人所知,十方剑阵更是从未显于江湖,此人处江湖之远,却知道的如此清楚,乞儿帮势力果然不容小觑。”
葫芦生道:“镇上的乌衣帮,实是为我们而来。我等此行,只为送一个要紧的人往松江去,因此想请屈兄想个法子,将这个人送出柳孜镇,到时自有人与屈兄接洽。如今他们既已将水旱要道守住,硬闯恐怕不易,因此便求到了屈兄和乞儿帮的众兄弟身上。”屈七闻言笑道:“拐送人口本来就是花子门的当家玩意,以前也是经常做来,只是现任袁帮主帮规严苛,乞儿帮才放弃了这些偏门生意。如今重操旧业,不过是练练手而已,二位尽管放心。”拾儿道:“要送之人就在南大寺中,事急,今夜需办。”屈七笑笑,跟着一声唿哨,暗处跳出两个人来,当先的正是萧左,后面跟着的便是白天的小乞儿。屈七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萧左一笑,隐身而去。
屈七道:“南大寺正在老街街口,四方往来人员密集,甚是不妥,不如大伙一起搬到相神庙来。此庙乃是我帮北向第一堂口,安稳妥当,况且昙少侠又于本帮有大恩,更有青玉令在手,我等自然拼出性命相助。还请葫芦先生先将所送之人引到此处来,小弟自有安排。”静宜师太闻言点了点头,闪身去了。
屈七在相神庙的侧门上敲了几下,一个老乞儿开了门。屈七将葫芦生和昙拾儿让了进来当堂坐了,又安排弟子收拾卧房,又将那久藏不用的崭新被褥将出铺好。不多时,众人都到齐。屈七便自陪着在堂内用茶。拾儿这才细看。只见当堂之上,供着一位黑脸大汉,手中也持着一柄大刀。
拾儿笑道:“好生奇怪,你这里的关老爷竟然是黑脸的。都说要饭三天懒做锅,难道说平常里屈兄殷勤不够,把个关老爷气得脸色都变了不成?”屈七笑道:“少侠玩笑了。这位爷可不是关圣人,乃强盗的祖宗柳展雄是也。”葫芦生闻言也放下茶盏过来瞻仰了一番,说道:“不错,此人正是柳展雄。展雄便是盗跖,他有个哥哥大大的有名,便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展雄领数千之众,转战大河两岸,惩恶扬善,唯求耕而食,织而衣,人人无有相害之心,实在是一位大英雄。”
拾儿闻言沉思片刻道:“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警恶刀的真意只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