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帽子垂下脑袋,带着春长风走向一边的木质楼梯,说:“寻常客人是见不得舒婷娘娘的,他们只在下面许愿,之后再由女使定期往上传话,何时能轮到许愿的人全看他们的心意。”
“锦林阁共有五层,一层敬香,二层敬俸,三层敬珍奇,四层敬诚心,到了五层便能见到舒婷娘娘了,”瓜皮帽子说着话,带着春长风就上到二楼,中央依旧是个相貌妖媚的女菩萨,只是不见烟火,满地白花花的银子、成串的铜钱和一摞一摞的纸币。
“这些俗物入不得眼,”瓜皮帽子踢开一块银锭子,朝着春长风招招手,两人踩着钱堆上了楼梯。棕褐色的木头台阶成青白色的玉石,春长风踩着心里一阵不踏实,同时又对楼上增添几分好奇。
“白鹿角、绿牡丹、火红的孔雀、发紫光的鲤鱼,爷,这些就是珍奇。”瓜皮帽子说着,俩人来到三层。
看着眼前,春长风想到之前瓜皮帽子提到过的乾坤洞,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是见着了,明明不过是个阁楼,却一眼看不到头,浑身火红的孔雀在悠然漫步,长着一对白色硕大鹿角的梅花鹿傻呆呆地看向他们,地上的是一簇一簇绿色的牡丹花。
“爷,您是看一会儿,还是继续往楼上去?”瓜皮帽子问。
春长风有一丝遗憾没见到会发紫光的鲤鱼,但他心里清楚眼下不是看稀罕的时候,于是点头指向楼梯说:“去楼上。”
“敬香、敬俸、敬珍奇都容易理解,”春长风上楼时问:“四层敬诚心是要什么东西?”
瓜皮帽子闻言停下来,回过头盯着春长风。他似乎想要说话,但嘴唇动动,最终却没出声,轻叹口气便继续往上了。
第四层很空,和下面完全不同的样子,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一把木头椅子。贺醉坐在上面,见到有人上来,笑着站起身,说:“我们又见面了,春警官。”
怎么会?老何给我做过伪装了啊!难不成是时间到了?春长风后背瞬间生出冷汗,伸手不由地摸了把脸。
侧脸上的毛痦子还在,说明没有露馅啊!春长风稳了稳呼吸,摇头说:“哪个春警官?你认错人了吧。”
“是吗?”贺醉眯起眼睛,笑着说:“见过太多人,许是我认错了吧。”
春长风强装着镇定,他上前问贺醉:“张管家说这层敬诚心,我想知道什么能称为诚心?”
“所谓‘诚心’便是你愿意为所求之愿付出的代价,”贺醉上下打量着春长风说:“手、脚、眼睛、五脏六腑等等,但凡有的你都可以用来交换。”
“手、脚、眼睛、五脏六腑分别能换什么?”春长风问。
贺醉回答:“每个人都不一样,要看你求的事情,要看你多在乎你的手、脚、眼睛、五脏六腑。”
“若是我求长生呢?”春长风问。
贺醉歪头笑了下:“可以。”
“代价呢?”春长风问。
贺醉回答:“要一颗心。”
“什么心?”春长风额头上冒出薄汗,紧盯着贺醉。
“人心,”贺醉说:“你舍了人心,不做人就能得长生。”
“不做人?”春长风被说得蒙住:“如何不做人?都不是人了,我还求什么长生啊!”
“是啊,人求什么长生?活个千百人还是肉体凡胎的,要病要老终究要死,”贺醉笑起来,“人要求也求个不做人的法子,要长生有什么意思?要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才好得很呢。”
“那要怎么才能……才能不做人?”春长风的冷汗流进衣服里,他只觉得这里忽然冷得很,冻得皮肉发硬。
“你求过舒婷娘娘,她自然就会告诉你。”贺醉说完,空荡的椅子上出现了一尊一米高的白玉菩萨,与楼下的妖媚面相不同,这尊菩萨眉眼舒展,面带微笑,不算十分貌美,却是和顺温柔的样貌。
“你要诚心,”贺醉站在一边,春长风盯着菩萨像,他不知道求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会儿掉头逃跑还能不能够跑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