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最繁华的地段,马车络绎不绝,人群熙来攘往。
要问今夜哪里的灯最亮,哪里的花最香,哪里的人最多,那必定是刚翻新开张的花月楼。
花月楼三层,两个锦衣华裳的人凭栏而立。
右边的人一席翠色长衫,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左边的人,嘴里却吐着不太让人愉悦的话,“老四啊,舅舅知道你不学无术,心思都用到花月楼来了吗?”
左边的人闻言,手中的折扇流畅地划了个弧线,端的是风流倜傥,他不甘示弱地嘲讽回去,“那也比不得顾世子为南枝姑娘一掷千金的佳话,父皇早就有所耳闻了。”
这人一席紫色滚金纹长衫,外面一件银色比甲,手中一柄水墨折扇,他生的剑眉星目,又有这个年纪的潇洒不羁。
两人正是顾璋和四皇子魏柘,此时站在一起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不分高下,不愧是上京四美其二。
“从小不管是掏鸟蛋,还是捏泥巴,你总要跟我争个高下,怎么这么多年也不长进。”顾璋瞥了他一眼,啧啧两声。
“你不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魏柘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脸傲娇,“这次也是。”
外面都传言说花月楼买下就是为了跟宜春居唱对台戏,而背后就是四皇子和顾世子两个人不对付。
“我什么时候输给你了,”顾璋一个脑瓜崩就弹上了魏柘的脑袋,“你可长点心,别让舅舅发现给你抓回去打一顿。”
魏柘受到袭击,“嘶”了一声,瞪了顾璋一眼,“不劳你费心。”
“主子,世子,叶丞相来了。”小厮走上来禀报。
“老板,麻烦给我们准备一间上房。”顾璋从腰中摸出一颗碎银子丢了过去,冲魏柘眨了眨眼睛。
“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魏柘不满,还是对小厮吩咐道,“阿莫,带世子去如梦令,先挂账,回头咱们去南安王府讨。”
顾璋轻轻一笑,也不理魏柘的臭脾气,随着阿莫去厢房。
厢房布置得颇有情调,看似简单质朴,却处处蕴藏着机巧玲珑,藕花深处,墨香悠悠,魏柘果然在这些事情上颇有天赋和热情。
“吱呀——”
叶惟清被人领了进来,他看到顾璋,浅浅一礼,“让世子久等了。”
待带路的小厮关了门,叶惟清侧过身子,让出后面的身影。
“见过世子。”
顾璋看到来人,眼睛不禁瞪大了几分。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夏雁楠正在院中晒着太阳浇花,听见兰墨说,“表姑娘来了。”
她抬头,语气中没有上次的不耐,“让她进来吧。”
阮九脸上的黑眼圈已经消下去了,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泛着笑意,看起来特别明媚。
“三嫂好兴致啊!”
夏雁楠瞥她一眼,“表姑娘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还多亏了三嫂,要不是您大显神通,我哪有那么快活蹦乱跳。”阮九恭维的话随口就来,将夏雁楠夸得心里舒坦极了。
那日夏雁楠见阮九犹豫,她便打开了那个灰布包袱,里面零零碎碎好多件东西,其中就有一张黄色符纸。
夏雁楠一把拿了起来,阮九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这……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夏雁楠展开了符纸,正是八角状,上面的纹路和自己画的那张极为相似,只是比自己当时画的那个还要复杂一些。
“这是哪来的?”夏雁楠神色有些严肃。
“那个高人给我的,说是护身符。”阮九神色紧张,谎话却是信手拈来。
“他骗你的!这哪是护身符,明明是要你命的夺命符。”夏雁楠两指拈着符纸,声音泼辣地说道,对这种江湖骗子嗤之以鼻。
阮九默默地看着她,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夏雁楠口中念着什么,掌中的灵器再次转动,将那枚符纸吸了进去,化为乌有。
“你也是心大,什么人给你的东西都敢接着!”夏雁楠白了一眼阮九,泼辣爽朗的声音继续朝着阮九输出。
阮九摸了摸鼻尖,难得没有回击,总不能告诉夏雁楠这符是她自己画的。
夏雁楠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没忍住再次朝阮九喷了过来,“以后可长点心!”
阮九甚至觉得她下一刻就要过来提着自己耳朵了,她没忍住,轻轻一笑,“哦”。
“对了,知道三嫂不喜俗物,这是我托表哥搜寻的一些孤本名作,还望三嫂笑纳。”
阮九笑嘻嘻地说着,指了指身后站着的紫烟和绿绮,两人手中各捧着一摞书。
夏雁楠的目光顺着两人的方向看了过去,其中一摞最上面放着的是《无真手札》,正是叶惟潇心仪很久的书。
她心中想着,惟潇应当会喜欢。
官道上,一行人正在缓缓前进,看起来有文官,也有武将,一顶看起来最奢华的轿子在队伍的中前部,被众多护卫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