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她被卖给山野村夫的事实。
如果叫他重回到逃荒时,他大约也会选择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没有那二两银子,他走不到泗县,参加不了乡试。郑家人丁不旺,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他一人了,爹娘还埋骨他乡,他又怎么敢死,叫郑家断了香火。
他只后悔,当时手段过于强硬,不仅没能补偿她,反而因一时气愤和愧疚,二十多年都没有回去看她。
郑秋成眼睛猩红,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伴随着细微的破音,“开城门。”
“丞相?”
“我说开城门。”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好像换皇帝了,新皇帝还是个女人,就是之前朝廷要抓的那个女反贼。”
“呦呵,咱们女人也能当皇帝?”
“不管谁当皇帝,只要对咱老百姓好就行。”前杨湾村口的林荫树下依旧是三五成群的妇人坐着闲聊,手里还做着针线活,比起王侯将相这种虚头巴脑的,她们更愿意谈论村里的家长理短。“对了二原家那丫头还没回来了?”
这几年连受打击,张玲花如今苍老了许多,面皮拉耸着,没什么肉的脸愈发刻薄,“回什么回,五年都没见到人影,我瞧二原可怜,主动说把老三小儿子过继给他,他还不乐意,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过继,我倒要看看以后谁给他们养老,死了谁给他埋。”
高玉娘本还在纳着鞋底,听完撇嘴怼道:“你那是真想给二原过继儿子吗?你那分明是图二原手头里的钱。”
一旁的妇人插嘴道:“哎可不过继也没办法啊,二原真是可怜,大半辈子就得了一个女儿,长大还跟人跑了。”
听这话,高玉娘直接把鞋底甩到了那人脸上,“你才跟人跑了,宝儿那明明是去外头建功立业去了。”
被砸那人脸直接黑了,撸起袖子骂道:“你就犟吧,当年可有人看见了宝儿从山上带回了个野男人回来,之后宝儿就不见了,可不就是跟人跑了。”“我呸,那都是你们这些黑心肝的长舌妇乱传的。”“你骂谁呢?”
眼见两方就要打起来了,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个走在最前方开路的官差手里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吆喝着,“广德侯回乡,闲人回避。″
他身后跟着两列骑兵,而为首的女子骑着雪白骏马,身形矫健,裙摆上绣满金线勾勒的云纹和朱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尽显王侯贵胄的威严和华丽。村里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跪在两侧避让。她们其中唯有高玉娘瞪大了眼睛,想认又不敢认,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宝儿?”
跪在她身侧的妇人猛地扯了一下的她的衣衫,心里骂道这高玉娘是不是疯了。
然而没想到那位贵人真的勒住了缰绳,下马拉了高玉娘起身,熟稔道:″高婶。”
高玉娘又惊又喜,摸了摸她身上华贵的料子,又摸了摸她有些消瘦的小脸,“真是你宝儿?你这几年去干什么了?”离开了五年,宝儿现在归心似箭,“晚些给你说,高婶,我爹娘还在家吗?”
听着两人交谈,前杨湾的村民这才敢抬眼,一看才知,这看起来身份了不得的贵人可不就是二原家的那丫头。
“在,在,他们一直在等你。”
宝儿重新上马,回眸对高婶笑了笑,神采飞扬道:“高婶,我先去见爹娘,回头再找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去,张玲花拉住最后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官差,不死心的问道:“宝儿如今可是嫁给什么贵人?”那官差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我们陛下亲封的广德侯。”什么?!
这下村民们这次傻眼了。
原来那丫头不是跟男人跑了,而是跟着女帝打天下去了?一会又有一队人马赶来,村长里长跟着一个带着官帽的男子身后,点头哈腰道:“县太爷,广德侯的家在这边。
临安县令喘着粗气,“快快前去,没有提前迎接本就是我等的过错。”村民们不认识什么前一波人什么身份,可认识村长和里长啊,眼见连县太爷也跟着来了,村民们是彻底沸腾了起来。“我滴天啊,宝儿真的成了广德侯。”
“我还吃过广德侯的满月酒呢。”
“当初我就知道宝儿是个有出息的。”
“儿子生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有用的女儿。”高玉娘神清气爽,撇了一眼张玲花,嘲讽道:“有的人啊,就是有这个命也没这个福,沾了血缘,可宝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张玲花眼睛瞪得老大。
衣锦还乡,村长里长带着县令来迎接,这本是她怀四原在梦里看到四原中举后,来接她的场景。
然而她的四原却是征兵死了,不是在战场牺牲,而是当逃兵,被主帅砍了头在军中立威,为震慑下属死的。
而又被她寄予厚望的耀祖,六岁送他到学院启蒙,却是个榆木脑袋,与人争强斗胜,惹了人,被折了手,不仅提不起笔,略重的活计都干不了。而她最看不起的二房赔钱货,却封侯拜将,来接她爹娘过好日子去了。可她却将人得罪死了,沾不上半点光。
她原本也是能当广德侯奶奶的。
张玲花胸脯不断起伏,眼前一黑,竞然气背了过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