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苗记牙行,卫竹英和秋红去了卫记糕点铺子,今日铺中不是很忙,所以薛明来和卫竹英说了这两天的情况。
薛明道:“东家,从你昨天走了之后,就有个老太太一直站在我们这里晃悠,她光看不买,我和莫河也不好撵出去。她看到我们铺子关门了才离开,你说会不会是对面派来的?”
薛明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南北铺子,随即产生了疑惑:“他们应该不会找一个老太太来找茬的吧?”
秋红觉得薛明说得有道理:“会不会就只是个过路的,一时之间迷了路,所以才在铺子外边站得久来些?”
秋红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哪有迷路了不知道去问路人,也不去问衙门的?”
她看向卫竹英:“竹英妹妹,莫非真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可得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卫竹英问了那老太太的模样,薛明说那老太太脸上沟壑纵横,嘴唇干瘪,毫无血色,双眼混浊,凹陷在脸上,头发稀少,披散在肩头,显然是许久没有梳洗打理过的。
身材瘦小,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精神。
偏偏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处处透露着精明。
薛明道:“对了,那老太太还问这家铺子的东家是不是卫竹英?”
“当时你和我们签雇佣文书时,里面明确写了要对东家的身份保密,所以我们几个人都没说。”
“昨天莫河问了她,卫竹英是她什么人,她没回答,骂骂咧咧地走了。”
“东家,你说这个老太太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能在这么大的县城里边,准确找到她开的铺子,开口就能喊出卫竹英的名字,临走前骂她,而且还是个精明的小老太太。
卫竹英心里边立马有了人选。
阿奶啊阿奶……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奶!
卫竹英告诉薛明,莫河,丁婶子和汪嫂:“要是那个老太太之后来时是讨要吃的,见了就给些。要真是来找麻烦的,你们也不必同她客气,轰走就好,切记不能伤人。”
四人同时回答:“知道了,东家。”
对面的南北铺子里,甄有金视察着今天的生意,店中客人比之中秋节那天多了许多,他就说绝对不是过节的缘故。
但比之先前的客人,还是少了些,他找到了当时的那个伙计:“你打听出来了没有?对面到底在卖些什么?”
那伙计谄媚中带着敷衍,还有几分真诚,道:“掌柜的,我都打听出来了,对面那家铺子里边卖的东西可比我们这儿的好吃多了,而且人家的花样也多。”
“你就拿咱们店里的山药糕,就只是一块方方正正的,你再去看看人家店里的,那花样可就多了。”
“印成花了还带着两种颜色,你别说看着好看,就是难吃也认了,偏偏人家味道好!”
“要不是对面是家小铺子,我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咱们就得关门闭店。”
甄有金越听越不耐烦:“怎么,你是说对面的不仅味道好,而且样式好,我们就是比不过人家,是吗?”
伙计给甄有金竖了个大拇指:“掌柜的,您说对了!咱们这儿……”
在甄有金还没发火之前,账房先生赶紧拉住那伙计,让他闭嘴。
那伙计是嘴巴上边说爽了,到头来受气的,还不是大伙一起受着。
账房问:“掌柜的,这几天咱们生意只能说是马马虎虎的,您看……”
甄有金:“我看?我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想办法,要么败坏对面的名声,断了他们食材的来源,要么就赶紧叫人研制新的出来,而且还要比对面的好!”
“是是是……我这就叫人去办!”
“还不赶紧去办!”
卫竹英和秋红刚走,薛明就看到昨天的那个老太太又来了店门口。
她不进来,就站在那儿光看着。
似是站得久了,老太太身子骨弱,便找了一棵树,在那树下坐着歇会儿。
莫河看了,心里边不忍心:“薛明哥,要不我们让那老太太进来坐会儿?”
薛明看着莫河,果然是年轻人。
善良是好事,但盲目的善良只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薛明道:“她要是进咱们铺子里来买东西,咱们就欢迎,要是要坐在外边,也随她。”
“切记,不要对外边的人随意动恻隐之心,那人要是个好的,你们皆大欢喜,要是个坏的,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莫河不明白薛明说的意思,从前娘在世时,就告诉他要一切向善,向上,凡事要往好了想。
但他独独懂薛明说的“倾家荡产”这四个字,在外边逃难时过多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好不容易得了活,攒了钱,才不想打水漂。
莫河道:“薛明哥,我知道了,幸亏你提醒,要那老太太真是个不好的,那我可就惨了。”
薛明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还年轻,有些道理慢慢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