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以雅致著称的后花园里,或坐或站着约莫有七八人,为首的身穿太学士袍,衣角处标有一缕金凤尾,那是太学学舍内取得过头名的学子才有的标志。
石水一步向前,挡在柳承谙前面,大喝:“怎么,太学的学子也以多欺少吗?”
领头人故作风雅地摇摇扇子。“别白费力气了,如今早课未下,那群书呆子根本不会来这边,你喊再大声都没人来的。”惊讶于顶级如太学也是会有这样鲁莽无知的学子,柳承谙好言相劝。“这位太学弟子莫不是以为在这里打了人,真的能瞒住其他学子和先生们吧。”
“打人?”领头人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我的蔓婉明明再过一年就可以嫁给我了,就是因为碰到了你!”蔓婉是谁?柳承谙还思索了许久,最后才想到是昨日宴上的楚家二房独子,楚蔓婉。
就是因为你,蔓婉回去就被请了家法,如今容貌尽毁,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虽骄纵,但待我总是礼让三分,从不看我家世不好就欺我辱我,我们曾经那么般配!我本来可以坚他的,是你毁了一切!"
柳承谙一开始还听着,到后面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你说他容貌尽毁,可人不是还在吗?怎么就不能娶他了?”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领头人叫嚣得理所当然。“今年春闱我必入场,以我之才,头三甲也未必不能一争,我怎么能娶个毁容的当自己夫郎!”这人身上虽然只穿了学士袍,可下到腰间环佩,上到束发顶冠,无一不是精品,就算是以他的眼力,也是能看出有些饰品是与那楚蔓婉配对的。柳承谙虽然不喜楚蔓婉这个人,但同身为男子,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楚蔓婉虽然骄纵跋扈,但少年的一片真心不应该被如此对待。“真是好一场笑话。”
柳承谙并不顾及领头人的面子,冷嘲热讽。
“不就是觉着楚蔓婉不再配得上你了吗?不就是觉得失了楚家助力实在弃之可惜了吗?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自己负了楚蔓婉却不敢承认,连小人都不如的伪君子”领头人显然被说道痛楚,恨得咬牙。“呵,男子就是男子,只知道些情情爱爱。好啊,我今日便要在这里,毁你清白,看你那妻主还要不要你。”
这几人连连逼近,柳承谙步步后退,许是见情势不可逆转,这人又嘲讽起来。
“你们这些男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没事跑出来干什么呢,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要不出门不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几人将柳承谙一行人团团围住。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
“你们在干什么!”转角处传来一声叱骂。“师长的教导都白费了吗,十年寒窗就是让你们来欺负其他太学弟子的?”
来人刚好被石水和领头人挡住,从柳承谙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丝衣角,倒是声音听得很耳熟。
“姓顾的,不关你的事情就给我快滚,还以为你们顾家是昔日那个四大家族呢,苟延残喘的东西还敢来逞英雄!”
来人并没有被吓退,厉声道:“章合乐你之前殴打舍友的事祭酒已经知道了,你若是还执迷不悟,怕是连今年春闱的资格都保不住,还在这里嚣张!”“你胡扯!”领头人暴怒。“不用管这几个贱人了,把这个姓顾的手给我打折,看她怎么参加春闱!”
气焰之嚣张,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柳承谙再也不想忍,高声命令:“石水,动手。”游龙一闪,未能看清身影,半数人已经倒下。
又一闪,另外半数随之昏倒在地。
肉眼不可及,转瞬间石水冲到章合乐面前,引得她反手去挡,可刚抬手他人又消失不见。还未等章合乐反应过来,石水人已经绕到她身后。
“我在这呢。”声音从她背后传出。
章合乐反手一拳,却只打到空处,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接连好几个踉跄。未等她稳住身形,石水一掌劈下,章合乐应声倒地,捂着自己的右臂哀嚎不止。本以为倒地便是痛苦的结束,万万没想到是她章合乐噩梦的开始。
“男子就是男子是吧,看不起男子下一瞬就被打倒在地是什么感受啊!”石水还是不解气,脚脚都往她脸上踩。“啊!啊!救命!”章合乐早就忘了这里可是她精心挑选的无人之地,止不住地呼救哀嚎。
嚎叫声又粗又厉,好在这里草树繁茂不太会有回声,可是就算是在正午,这叫声也是着实疹人了些。
掺杂在嚎叫中的,是一声惊呼。
"表姐夫!你怎么在这!"顾文看着柳承谙,大惊失色。
柳承谙也终于认出这孤胆英雄是谁,顾文正是自家妻主的表妹,沈家主君的本家顾氏一族的嫡系。
“早知道是表姐夫在这里我就早冲出来了,别看我文弱,跟着顾武我也算是学了不少招式,区区几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顾文言辞凿凿,好似刚刚被吓得连连后退的不是她一样。顾文笑的阳光,她少女心性不想要在熟人面前落了面子,柳承谙倒也理解,并打算不拆穿她。
命人将这群杂碎捆在一起,柳承谙打算先去与段祭酒说明情况,一想到这他就头疼,明明自己第一天来并不想太招摇,如今看来倒是不招摇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