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思忖片刻,道:“红色。”
她往日里穿红色最多。
陆朝朝又问:“那我最讨厌的颜色是什么?”谢妄摇头。
陆朝朝:“我没有最讨厌的颜色。”
谢妄正色点头:“我记下了。”
陆朝朝给风荷使了个眼色,道:“风荷,你待会儿列个单子给驸马,想必驸马聪慧过人,都会牢牢记下的。”
待用过晚膳,风荷果真列出一张整两页纸的单子给谢妄,“驸马,这上面便是公主的一些喜好,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了。”谢妄道了声多谢,接过那几页纸,回到房中。他在檀木圆凳上坐下,仔细端详那张单子,写得很细致,她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水果、最喜欢吃的菜…谢妄循着单子,从他们相识这些年的记忆中找寻一些记忆的蛛丝马迹,与之一一对应,连带着也回忆起他们的许多事。谢妄眸色柔软,只觉得原来她一直这般可爱。怎的他从前这般眼瞎,竞一点也没觉察到,白白浪费了。
又想,他从前对她是说了许多讨厌的话,难怪她讨厌自己。看完了她喜欢的东西,还有她讨厌的东西,看到最后几行,显然不是风荷的字迹,是陆朝朝自己添上去的。
最讨厌的人,谢妄。
被划掉了,后边补了一个曾经。
谢妄捏了捏眉心,顿觉自己后背中箭。
他记忆力超群,看过一遍便已经差不多记下,第二日起,便按着那纸上的内容迎合她的喜好。
如此过了些时日,陆朝朝愈发觉得看谢妄顺眼。他虽然比从前听话很多,但也没有完全改了性子,偶尔还是会气她一下,这倒让陆朝朝觉得没有太无趣。要是谢妄当真全然变成一个完全听她话的人,那便有些没意思了。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八月。
暑气仍笼着大地,还未散去,崇光帝忽然病了一场,陆朝朝听得消息,进宫探望。
太医已经来看过,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并不严重。陆朝朝在一旁听罢,松了口气。崇光帝笑了笑,轻拍她的手:“现下你可以放心了?父皇都说了,父皇没什么大碍。”
陆朝朝眉头仍蹙着:“父皇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还要儿臣担心。”
崇光帝笑说:“是是是,是父皇的不是,让你担心了。”陆朝朝的目光从崇光帝的白发看到他脸上的皱纹,从前父皇高大的身影如今也变矮了许多,父皇老了很多,纵然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趴在崇光帝膝头,眷恋不已。
崇光帝轻抚着她的头发,问起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与谢妄相处如何。陆朝朝回答:“儿臣自然过得很好,至于和谢妄嘛,也挺好的。”崇光帝听见她这么说,知道两个人之间关系定是缓和许多,愈发欣慰。陆朝朝想到自己此前百般不愿,有些不好意思:“儿臣就是突然发现,他也没那么差劲。”
崇光帝笑了声,只说让她和谢妄好好的。
从千福殿离开之后,陆朝朝在宫里遇上了章安澜。章安澜恭敬地和她行礼问安:“殿下近来过得可好?”
陆朝朝看着章安澜,这些日子她和谢妄相处着,也偶尔会想到章安澜。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了有些时日,听闻章安澜调离了翰林院,领了别的差事。她替他高兴,但是今日见到他,从前那满溢的欣喜似乎淡了许多。“本宫一切安好,章大人呢?"陆朝朝笑了笑说。章安澜听她问起自己,唇角微勾:“臣亦一切安好。”陆朝朝还欲再说些什么,忽地听得一声:“殿下。”是谢妄。
他快步上前,在陆朝朝身侧停下,瞥了眼章安澜。陆朝朝见谢妄过来,便和章安澜告辞,与谢妄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谢妄脸色不大好看,陆朝朝看他这副模样,有些不高兴,他凭什么给自己甩脸色看:“你干嘛?我们又没说什么。”谢妄默了默,直白道:“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