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算是笑了一下,转而将手按在魏皇后的肩膀上,“望舒如今做了娘,就是大人了,要好好照顾孩子,直到八九个月后瓜熟蒂落,知道了吗?”
“嗯嗯,望舒知道了。”
魏皇后依恋的眼神却如同火星子溅在魏桓的手背上,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甩手走开。安抚完妹妹以后,魏桓一把拎住青柏拖到徽音殿外,“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她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自…那夜以来,皇后就很少说话,也不太外出,只因其余一切如常,奴婢便并未在意,直到方才听太医说是有孕,她就忽然成了这样。"青柏担忧地朝徽音殿里望了一眼,试探着问:“太傅,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是否是那熏香的缘故?如今娘娘既已有孕,要不要命太医给配些化解的药?”“不行!"魏桓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孕期岂能随意用药?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我断不能容他有损!”
“可娘娘这个样……”
“也不过就是说几句胡话罢了,不算什么要紧问题。"魏桓放缓了语气,“你好好照看着她和孩子,待顺利诞下皇子后,我自会命人为皇后诊治。”青柏眼神闪烁地看了魏桓一眼,“太傅,当真不要紧?”魏桓随意一摆手,“行了,我还有要事,你回去罢。”如今朝局纷乱,随着那首童谣传唱愈演愈烈,其余世家出身的朝臣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他忙于四处弹压,若非皇后有孕的消息实在重大,他今日也抽不出空来宫中。就在方才,侍从还匆匆来报,说百官云集太极殿中,揪着谣传陛下失踪一事,非要他给出个说法来。
幸好他早有准备,因而此刻也并不惊慌,离了徽音殿便往太极殿而去。“民间流言岂可相信?还以此信誓旦旦地要太傅给个说话,刘中丞,你也未免太可笑了!”
“空穴岂会来风?凤栖桑、龙空巢之言如今建康城人人皆知,要不了多久只怕会传遍整个江左,况且陛下确已近两月不曾露面,太傅若能请动陛下临朝,也是安大锦臣民之心。”
太极殿内嘈杂不堪,一群世家出身的高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呛得脸红脖子粗,竞比乡间村妇撒泼还热闹,声量之高压过了半空群鸽振翅。魏桓沉下脸,步入殿中。
他不言也不语,却自有威压蔓延,百官见之均悚然色变,不消片刻,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太极殿鸦雀无声。
“方才是谁在向某讨要说法?“魏桓双眸似电,所过之处众臣皆垂目以避。先前还跳得起劲的刘中丞此时也装起了鹌鹑,被同党暗暗撞了几下,才不得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太傅,可曾听闻京中风传的童谣?龙巢空空生蛛网,这是暗指陛下如今不在宫中,加之陛下确已许久不曾出现,难免百姓心中不安,还望太傅请出陛下,以安民心。”
他倒也不敢当着魏桓的面提什么凤栖桑、白额虎的,只拿住了龙空巢一事做文章。
魏氏虽拥趸众多,可他们其余世家也俱都根深树大,江左各地也好、建康宫中也罢,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陛下失踪一事确非空穴来风,且似乎与魏桓纳妾当日突然出现的匪徒有关。几番商议,终于在今日集结一处,跃跃欲试地想从魏氏身上剜下好大一块血肉来。
魏桓冷冷道:“陛下久不上朝,一是因为出了风疹,不宜见光;二来是徽音殿皇后有孕近二月,陛下需多加陪伴的缘故。京中那些流言,黎庶们信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们也跟着窜上跳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刘中丞默念一句“富贵险中求”,竞硬顶了魏桓的冷视,“皇后有孕自是大喜,却也不必陛下时时刻刻陪伴在侧,风疹之说亦不能服众,太傅还是将陛下请出来吧,若真惊扰了龙体,下官自会向陛下请罪。”静默许久,魏桓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他环顾四周,“你们还有谁是如刘中丞一般想法?”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又站出来十几二十个人,而这近二十个人,其中不乏曾经腆着脸拜入他魏氏门下的,如今一朝跳反,动作也是干净利落。他们一同拱手,“下官附议刘中丞。”
“好,好啊。"魏桓轻轻点头,“既然有这么多人都想见陛下的话,那就把陛下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