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序然寒着脸垂眼想。
焦躁的渴求使他听不进任何话语,耳侧只有栾绮的嗓音——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听到栾绮拖着尾调,笑了一下。也许只是礼貌性的轻笑,可蔺序然到底还是微不可见地侧了下身,绷着身子,不受控又极为克制地勾了下她的手套。
那边,尤里斯在问:“你现在要离开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不论是机甲部还是其他部门,这些路线我都很熟悉。”
栾绮停顿了好一会。
尤里斯:“嗯?怎么了?是要去重要的地方吗?”
栾绮眼皮一跳,很自然地侧身,将不起眼的小动作很好地遮掩住。她心里的怪异不断地在扩大,垂在一侧的手被人轻轻地一碰。她能感受得到未被手套包裹住的掌心处,有人屈起指节将那层薄薄的布料勾拉着,对方手指上微凉皮质的布料在缓慢地蹭过她的肌肤,随后笨拙又意犹未尽地用小指缠上她的指骨。
这算什么。
他又是在做什么?
精神力暴动?不适症?敏感?依赖症?
一串串名词再次从她的脑海里迅速划过。
或者是——又得了精神力失调症。
不应该。
栾绮极为费解,心中又带着点止不住的惊愕,连甩开都忘记了。
她面上一派淡定地回复道:“没什么。多谢你的好意,尤里斯,不过我要去的地方不方便透露。”
“哦。”尤里斯了解地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几眼栾绮。
她稍侧着身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脊背挺立,站姿不管是放松与否,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干脆利落又赏心悦目的味道来。联邦军人的身高普遍较高,栾绮一米七九的个子,能够遮挡住后面坐着的人,从这个角度出发,只比她高出五六公分的尤里斯自然看不到后面的人在做什么。
栾绮问:“怎么?”
尤里斯摇摇头,但又迟疑了一瞬,想问她,是不是要和这位上校一起。不过转念一想,除了在战场上,两个人私底下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就算在一起相处,也只是普通的军事工作关系。
可,真的是这样吗?
尤里斯不免地想起军校时期的一点事,看起来貌似是这样的。于是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
“那,我先走了?”
栾绮应了声。
等到他出去,会议室彻底没有了人。
栾绮转过身,目光忍不住落在自己的手上,他们还维持着刚刚这种姿势。她眼神莫名,慢慢地挪到坐着的人身上。
她居高临下地望向他,审视了一番,然后,舒展开眉眼,笑吟吟地问:“这也是在恶心我吗,长官?”
如梦初醒般,蔺序然咻的一下缩回手。眼里的迷茫跟刚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蔺序然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颇有几分呆愣地仰头回看她。随后,他再次做出调整。
——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
她迟早会挑开这个破绽。
“如你所见,栾绮。”蔺序然只好说道。
他想起身离开。然而栾绮提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她静立于他面前,像是将他囚于这张椅内。
“长官,那些小动作不像是用来恶心我的,倒像是在……”栾绮语气一缓,“调情。”
蔺序然喉间顿时发痒。
他匆匆收起视线,偏过头,鼻尖处她身上的味道让他难以忽视。
“不要再说这种话。”
“是吗,”栾绮淡笑着,不打算放过他,“可是看你的反应,你似乎也觉得你刚才的举动像在调情,长官。”
她微微向前倾身,两个人的双腿相碰,栾绮顺势抓住椅子的扶手:“长官,你的表情很奇怪……想要推开我,又怕碰到我。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们会在这里大打出手,或者你会无动于衷地反驳。但你看起来好像不想这样,相反,似乎非常想依赖我——我说对了?你在心虚。”
在她铺天盖地的气味下以及令人难堪的话语中,蔺序然难耐了许久,最终捏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前抵。
“刺啦”一声,椅子被推开。
蔺序然骤然起身,和她拉开一定距离。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在这番话下,肌肤因为恼火和羞耻变得滚烫起来。
“没有心虚,你看错了。”他平静地回她。因为身高差,蔺序然不得不放低视线看她。
栾绮游刃有余地说道:“欺骗下属可不是一位长官能做出来的事。”
“……”
被大刺刺地戳破,蔺序然抿了下唇,一言不发起来。
“何况。”栾绮向他举起自己的手。那只半截手套被他勾得歪七扭八,没有原来的整齐:“长官貌似不止有欺骗下属一个罪证。”
她凑近:“真的没有在以上欺下?”
“……没有。”蔺序然呼吸发沉,沉默了几秒,难堪地说道:“忘记它。栾绮。”
然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踏着军靴离去——
说是离去,更多的是落荒而逃吧。
栾绮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想着,满意却又不太爽快地屈起手指调整自己的手套。她压着眉心,在静谧的会议室,难得有些沉默,直至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