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躺在了她先前的位置,脊背贴着她方才靠过的地方。在这日渐寒凉的冬季,仍能感受到上面残存有她的余温。刚刚秦邵宗在上时,他是以膝盖撑于软椅上,只是虚压在黛黎上方。但黛黎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平衡力,也懒得费劲,直接将他当肉垫子。秦邵宗抬手,像给小动物顺毛,也像是想拭去她的火气和暴躁,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后背。
黛黎试着撑了一下手,但没能起来,他的另一手落在她的后腰上,把她定在原地。
她没有说话,秦邵宗也没有。
黛黎眼睛逐渐半眯,就在她生出一两分睡意时,她听到下方的男人说:“夫人,我方才不是那意思。”
待再开口,他的声音已听不出怒意,只有些无奈。他是自己消化好了。
软榻临窗,月光淡是淡了些,但在两人足够近的情况下,处于下方之人的神情能看个一清二楚。
男人薄唇沾了血,嘴角也破了些,他面上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自然。
显然,这个前半生高高在上、大权在握后更是唯我独尊的男人,从没有和女人这样低过头。
黛黎也不指望这种封建大爹能像工作上的乙方一样积极体贴。他刚刚听得懂人话,能停下来自个消化,已是有进步了。能怎么着?走又走不了,慢慢治他呗。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如此表现,难道最后她和州州说的那番打算,秦长庚他没听见?
若是没听见,那真是好极了!
心里千回百转,甚至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但面上,黛黎神情平静,连发出的"嗯”的应答声都不见波澜。
“不是那意思,那就是以后都不提的意思?"黛黎不动声色的趁热打铁。那只深色的大掌又抬起,重重地顺着她的后背,这回比起刚刚的给她顺毛,更像是给自己顺一顺那股又冲上来的郁气。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秦邵宗看到了她眼里那一点不易见的小计算,仿佛有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在他面前使劲儿摇,叫他怒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打女人非大丈夫所为。
骂她嘛,她有一堆话等着堵他,条条都有她自个的道理。再多说她几句么,她恨不得不和他成婚。
打不得,骂不得。
秦邵宗还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棘手事,偏偏这狐狸是他亲自从南康郡逮的,是他自个找的,怨不得旁人。
黛黎见他不说话,眼尾微挑,额上那枚朱砂小痣好似瞬间鲜活了许多,“君侯最初不是很会说吗,话中带刺,巧舌如簧,怎的如今不出声了?”秦邵宗面色微黑,“夫人好生没道理,今日分明是夫人先恶语伤人。”黛黎不服气:“秦长庚,你别倒打一耙。”秦邵宗后牙槽紧了紧,“今日那句′为老不尊'不是你说的?”黛黎…”
下午说他一句,他居然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