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雨季(2 / 3)

了方才的状态,一时间有些恍惚。多纪修看着小女孩的样子,叹了口气,在桌前跪坐了下来:“你想让我帮你治好你的父亲?”

“嗯。“沙理奈点点头,细声细气地说,"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多纪修又想叹气了:“请别向我道歉,我应该向您表示谢意才对。”“若是你能完全治好我,自然会有丰厚的报酬奉上。“无惨说道。医生看了看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有那么可爱的女儿。“好吧,看在沙理奈的面子上。“多纪修最终说道,“我会回去再翻翻医书,尽快把最后一味药找齐。”

三日之后。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沙理奈在院子里玩球,玲子将彩球高高地抛起来,而沙理奈则是抬起手臂来接住。她现在已经不会被区区彩球撞倒了。庭院之中是属于孩子的欢笑声,而这栋宅院的主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和室之中,自半开的门扉处向外瞧着这生动的景象。这几日里,无惨滴米未进,腹中的饥饿感如影随形,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只是,无论料理所奉上平日里多么美味的食物,无惨每一样都味同嚼蜡,无法吞咽下去。

偶尔的时候,无惨看着房屋里的一个个侍从,一时间都会分不清食物的香气是来自他们端进屋里托盘上的食物还是他们本身。腹部的饥饿已经几乎快要变成灼烧一般的痛感。院落里,沙理奈没能接住彩球。五彩斑斓的球滚远了,沙理奈顿时跑过去追。

一时情急之下,她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一块石头,顿时往前跌了出去,身体前倾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不远处,玲子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担心地跑了过来:“小小姐!”她将沙理奈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上下查看着她:“有伤到哪里吗?”“手掌,很痛。"沙理奈将沾了灰的手给她看,那里被尖锐的石子划了一道口子,还在往外流血。

“我这就去叫医生。"玲子说道,她小心地将女孩抱着站在了廊台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嗯。"沙理奈点点头。她感觉到流血的掌心和摔倒的地方全部都火辣辣的疼。

玲子很快便跑远了。

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消失在天际,长廊上的风有些微微发凉。而在这时,身后的房屋忽然传出一下很响的"咚"声。沙理奈顿时转过头去:“父亲?”

屋里没有人应声。

沙理奈有些担心,迈步走进了房间里。

她在踏入房门的一瞬间,便被一股巨力拽了进去。她重重地落在榻榻米上,有些吃痛地缩了缩肩膀,看向始作俑者:“父…?″

沙理奈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她感觉到了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微微睁大了双眼。

黑发的男人苍白的脸上血管暴起,一路蔓延到额头。他血红色的眼睛里失去了一切理智,在此刻显露出捕食者无机质的光辉,不知何时突出的犬齿扎入了无辜者的血肉。

在方才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沙理奈忽然间知道了,她的父亲白日一切尖锐情绪的由来。

原来,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在害怕。

一一他在害怕着面对死亡。

他重重地惩罚将流言传出的家臣,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此刻的恐惧。他用愤怒伪装自己的恐惧,仿佛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外强中干。产屋敷无惨怔住了似的呆坐在原地。

他应该暴怒的,指责沙理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这样轻易地说出来了他会痊愈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语。

可是,当他垂下眼睛,在那双眼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女儿其实全部都知道。她知道,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死亡的恐惧之中,为了求生可以不择手段。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她的眼神如同其他同龄人一样不谙世事,却仿佛又有着另一个层面全然不同的神性,洞悉一切的通透。在这样的眼神里,胸中沸腾着的、无处发泄的怨恨在这一瞬间转变为了自胸口迅速往上蔓延的酸涩,让产屋敷无惨的眼眶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热意。无惨硬撑着睁大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伸出自己清瘦的两只手按在了小女孩的双肩上,迫使她正面与自己对视。

“我做不到。“无惨说道。

几滴透明的水珠从他的眼眶之中洒落出来,而无惨不管不顾。“我根本做不到,不去恐惧那件事。”

他用大得吓人地力道握住沙理奈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语气渐渐地激烈起来:“你这样小的孩子,怎么能够明白,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又有什么立场告诉我不要恐惧呢?”

沙理奈镇定地说:“我的确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她的视线有些飘远,像是陷入回忆:“但是,我知道活着是很美好很幸运的事,每天能够醒来看到阳光,能够在秋千上玩耍,每一顿餐饭与点心,还有能够日日都见到父亲,都是活着的馈赠。”

“如果死掉的话,这些便全部都要失去了。"沙理奈看着无惨,视线描摹着他眼下的青黑,微微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这样看来,死亡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继续战斗下去吧,父亲。"沙理奈眼里亮起来了灼灼的光,她将手搭在了男人握住她肩膀的手背上,“不要再害怕,也不要怀疑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