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听婶子的,要不趁早和离了吧。这懒汉除了喝酒赌博还会个啥,他要是交不上税,指不定就把你卖了。”
“不行,张婶,宋父待我如亲女。如今宋父遇难,我怎能离郎君而去。”
“既然心慈执意如此,那便看在你唤我一句婶婶的份上,税收的事,婶再帮你想想办法。这二两碎银你先拿着,记住切莫再给那懒汉拿了去。”
……
宋元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对女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衰败的景象。
墙壁上的泥灰剥落,露出斑驳的土坯。
门框歪斜,门板上的裂缝大到能塞进一根手指,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头好痛……
我就说学校食堂的饭菜很难吃吧!
都给我吃昏迷了。
宋元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坐起来,一股陌生的记忆犹如开闸洪水一般,涌入了脑海。
看来我这是穿越了。
现在是唐乾符元年十一月,也就是唐僖宗刚登基这会。
此地名为临海村,隶属江南东道明州奉化县。
原身因宋父遇了海难,伤心过度,醉倒在了自家院子里,这才让宋元穿越过来。
巧合的是原身也叫宋元,字明清。
“郎君,你醒了呀。”
一名面色微微发白的女子,捧着碗由野菜根子煮成的汤水,递到了宋元面前。
她先是用木勺子盛了一勺,接着吹凉些后才送到宋元嘴边。
她的名字叫做商心慈。
是前些年陕州民变,一路逃荒至此的难民,被宋父捡来做了宋元媳妇。
平常宋父在外劳作,大小家务,都由心慈一人承担。
原身是个懒汉,染上了赌博。
继承家产之后,又将家里仅剩的三亩田地,都输给了里正。
恰逢秋税在即,里正赵泰昨日刚上门,催促宋元交税。
这才有了先前宋元听到的一幕。
“多谢。”
宋元接过木碗,早就口干舌燥的他,将这野菜汤水一口喝了下去。
多谢?
闻听此言,商心慈一时竟然怀疑起,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在宋家这么多年了。
她还从来没有听宋元,对他说过一句多谢,莫非他发烧了不成。
“没事吧,郎君?”
商心慈心中一紧,伸手摸到宋元额头。
感觉到他额头温度不烫,没有发烧之后,便松了口气。
昨晚自己跟着隔壁张婶一起赶工,倒是没注意到,宋元居然醉倒在了自家院子。
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商心慈如何跟地下的宋父交代。
“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宋元摆了摆手道。
以为宋元要赶自己走的商心慈,面色突然一怔。
噗通!
商心慈跪在地上,攥着宋元的衣服,红润着眼睛哀求道:
“夫君,村里人都在传夫君要把妾身卖给赵泰……”
“妾身会帮你缝衣服,会做饭,会打扫卫生……”
“还能帮夫君暖被窝,生……生孩子……”
“求求夫君,不要卖了妾身,妾身很有用的。”
宋元:“???”
与心慈真挚的眼神相对上,宋元愣了愣,接着开口:
“娘子说的这是啥话,我为啥要卖你。”
好歹是接受过九年义务制优良教育的现代人。
把她卖了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闻听此言,商心慈先是一怔。
随后眸中又闪过一丝疑虑,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三日后便是这秋税最后期限,夫君若凑不出三十二斗粟米……他们就说,夫君你会把妾身卖给赵泰抵税。”
什么!
32斗!
还要三天内缴齐!
听到这个税额,宋元眉头忍不住猛地一挑,这些个官员到底要贪多少。
唐末实行的应当是两税法。
宋元家就三亩地,两个人,最多15斗。
可这层层摊派下来,居然要到了32斗,翻了个倍不止。
32斗粟米,换算成乾符年间的物价,相当于6200文。
而在战乱纷飞的唐末,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一年到头收入都没有2000文。
他官员倒是个个吃香的,喝辣的,每天山珍海味不重样。
反正受苦的只是百姓。
“娘子这小脑袋瓜想啥呢,我怎么会……等等,你说什么?
三十二斗粟米!
姓赵那斯把父亲的名额也算上了吗?”
闻听此言,宋元面色忽地一变。
商心慈不语,只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见状,宋元闭上眼睛,手中拳头紧握。
好一个唐末,好一个赵泰。
乃公入你老母。
连死人的税都要收,合着就是人走税不走呗?
“郎君,我已经将娘给我的玉簪拿去县城当卖了。
换了二贯铜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