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耳膜上割开细密的裂痕。

路明非的手指从《Overlord》烫金的封皮上移开时，书脊上的骷髅浮雕突然渗出冰凉的触感。他恍惚间听见骨骼摩擦的咔嗒声，仿佛有无数亡灵在书页深处呢喃。

下一秒，仕兰中学的日光灯管在视野中扭曲成苍白的漩涡——

蝉鸣撕开盛夏的帷幕，路明非猛地从课桌上惊醒，现实世界的空气裹着粉笔灰撞进肺叶。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实感，路明非环顾着周围，历经不知多少年的他，因【强制冷静】而平淡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

太阳透过教室的纱帘泼进来，给陈雯雯垂在肩头的发梢镀上一层灿烂的光晕。

她正在整理文学社的诗集，纤细的手指抚过《情人》的烫金封面——那本书在路明非的【亡者之瞳】中正渗出数之不尽的各种信息。

“某些人打星际倒是APM爆表，解个三角函数怎么跟帕金森似的？”赵孟华故意把限量版万宝龙钢笔往课桌上一拍，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赵孟华转身对着陈雯雯谄媚道：“雯雯你看，这就是上周我爸从瑞士带回来的纪念款，表带用的是……”

亡者之瞳显示出来的信息，莫名多了闻所未闻的龙血纯度——虽然后面备注极其稀薄。

“路明非！这道题你上来解！”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有些错愕，随后便爆发出满堂的笑声——衰仔只是衰仔，打出洞也不过是恰好黑板时间过久该换罢了。

虽然不知过了多少年，但学生对老师依旧有天然的恐惧心理，路明非站了起来，举手抱歉道：“对不起……昨晚通宵打星际……”

老师看完路明非的解题过程，心中暗叹完美——这题也算是压轴了，陈雯雯这种优秀生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解。眼下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继续，于是说道：“下去吧。”然后便接着继续讲课。

“龙血，究竟是什么？”

时间一转，来到了下午，铃声响起后大家都准备收拾回家。

赵孟华抬脚踩住路明非散落的数学试卷。“我们路神童昨晚又通宵拯救Zerg了？”他皮鞋尖碾过卷面上59分的红字，碳素笔迹在鞋印下碎成羞耻的残骸，“要不要哥借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补补脑？”

徐淼淼配合地掰断半截粉笔，在黑板画了个歪扭的抽象版路明非大头，底下立刻炸开一片哄笑。

天鹅颈微微侧向赵孟华的方向，窗外的光晕染在她瓷白的耳廓，像给施暴者戴了顶隐形的桂冠。

苏晓樯突然把化学课本摔在桌上，惊醒了趴在讲台打盹的飞蛾。“路明非你倒是吱个声啊！上周说好帮我修电脑，结果你躲在网吧打了三天星际！”

苏晓樯的出声让空气凝滞了半秒，但这位大小姐依然没有闭麦。

赵孟华脸色瞬间阴沉，抬脚将试卷踢到过道中央。路明非蹲下身时，看见陈雯雯的小白鞋往回收了半寸，裙摆绽开的涟漪恰似她欲言又止的嘴角。

“我最近有些忙，可能做不了这些事。”

“其实明非的游戏天赋……也算某种才能呢。”陈雯雯抚平书的折角，她的温柔像淬毒的银针，精准刺入少年巫妖最脆弱的灵魂节点，“下个月市里的电竞比赛，你要不要……”

周围人其实想起哄，但看着明显不对的气氛，没人敢当出头鸟。

“你要不要试着为社团做点事？”陈雯雯没有理苏晓樯，只是继续问道。她的微笑让窗外的暮色都黯淡了几分，“就像《星际争霸》里神族的挽歌……”

路明非没有生气，没有暴怒，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些人。

他目光掠过陈雯雯发间摇晃的水晶蝴蝶结：“书上说，蝉在土里蛰伏十七年才能爬出地面。”

当苏晓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和陈雯雯欲言又止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背上时，路明非又说道。

苏晓樯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骤然收紧，粉饼镜面映出她翘起的眼尾，陈雯雯的未合住的钢笔尖在稿纸上洇开墨点，状若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