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起来了……”
他看见无数青铜齿轮在视网膜上转动,那些尘封在血肉里的记忆正沿着脊椎骨节节攀升。
“康斯坦丁......”他张开嘴,喉间涌出青铜熔炼时的硫磺气息。
路明非松开插在少年胸口的刀刃,后退时被满地青铜鳞片有些绊了个趔趄。他看见老唐佝偻的脊背正在舒展,嶙峋的骨节刺破廉价T恤,暗金色纹路顺着颈椎爬上后颈。
昂热的风衣下摆掠过满地凝固的岩浆。
这个活过百年的复仇者太清楚龙类苏醒时的征兆,他像精准的钟卡在诺顿完全复苏前的刹那。
皮肤与金属相触的瞬间爆出耀眼的火花,高温让折刀呈现出熔融的暗红色。但昂热手腕翻转,淬炼过贤者之石的利刃依然切开了龙王初生的鳞甲。
垂死的龙王艰难地转动眼球,被洞穿的黄金瞳里浮起孩童般的欢喜。
路明非突然感觉周围的空间带着压迫感。
路明非看见老唐空着的左手正在虚握,方圆百米内所有金属制品都在震颤,锈蚀的自行车骨架、街角的消防栓、甚至地下管网中的铸铁管道,都在向着龙王掌心坍缩。
那些飞散的银屑在空气中重组,化作无数细小的十字剑刺向诺顿的面门——这是装备部特制的炼金武器。
那些悬浮的青铜鳞片应声飞起,在他周身形成旋转的飓风。
当啷——
这应该是某个游客掉落的纪念品,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状态。
康斯坦丁的躯体像一尊正在凝固的雕像,无数光粒从伤口逸散,在雨中织成淡金色的薄纱。
路明非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虽然内心有些波动,但面色依然平静。
但路明非并没有什么反应,平淡且没有反应。
雨水冲刷着沥青路面上的青铜碎屑,蒸腾起淡青色的雾气。
路明非弯腰捡起那枚半融的铜钱。
“你知道今天放走的他,未来会有多么恐怖吗?”
“青铜与火之王,四大君主之一。他的愤怒足以点燃半个北半球。”昂热的皮鞋碾过满地银尘。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鼻尖,他闻到金属烧灼特有的腥甜。
“他不是龙王的时候叫罗纳德·唐。”路明非突然开口,“芝加哥时间每周六日的凌晨两点,他会和我一起打《星际争霸》。”
“但我知道那可能是年龄与生活的缘故。”
“他会在我最孤独无人陪伴的时候,和我一起打游戏或者聊天。”
“他会先是路明非口中的朋友,其次才会是你们口中的‘青铜与火之王’。”
雨幕深处,最后一缕淡金色光粒正被狂风撕碎。
“你放走的是龙王,是...”
“可他是龙王。”
“属于龙王的一切,都应该被屠灭。”
“但刚才那些光粒,是那个叫康斯坦丁的龙王,最后的生存机会对不对?你们在青铜城就动了手脚?”
街角歪斜的消防栓突然喷出十米高的水柱,与落下的雨水对冲。
昂热按住西服内侧的折刀。
“装备部搞了一些创新的操作。”老校长解开领口浸血的丝巾。
这个笑容让昂热想起他在西伯利亚见过的极光,美丽而令人心悸的幽绿色弧光撕裂整个夜空。
“校长。”年轻人撑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伞,伞骨是用昂热从未见过的材料塑造而成的。
昂热看着撑伞越行越远的路明非的背影。这个总是被他当作“孩子”的S级,此刻真正在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路明非踩碎地面积水中自己的倒影:“当谎言危及专员心理健康时,执行部需支付双倍精神损失费。”
老绅士望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黑伞。
他弯腰拾起路明非遗落的半枚铜钱,内心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最后看了眼康斯坦丁与诺顿消散的方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