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孽畜假我之名,贪赃枉法,荼毒乡里,此乃罪一;”
话到此处,平南伯森然一笑,看向裴让。
亲手杀弟。
也万万没想到,平南伯竟能冷血到如此地步。
可证据不够,便是不够。
但若错过今日时机,想再找证据,难如登天。
至此,案件似乎已经要宣告走向结束。
就在这时,堂外再度跑进一名衙役,“游侠李通明,说持要证求见!”
裴让眼前一亮:“带人上来。”
他不信还有什么实证遗漏,定是裴让诈他。
平南伯射去如鹰隼般的直视。
李通明恍若未觉,右手攥住左臂布条,骤然发力。
只见在那皮肉翻卷的伤口之下,一枚三棱箭镞赫然嵌在骨缝之间!
墨家飞棱箭,专破妖兽、武夫防御。
“唉!”
裴让大笑出声:“平南伯,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每支箭簇上皆刻有批次铭文,以及工匠姓名。
平南伯是白虹州水军五品武将。
再加上白虹洲近年来水匪不多,常年只练兵,而外出又有记录。
李通明身为墨家弟子,主修机关路线,之前又在工部任职,对此自然再熟悉不过。
就算平南伯灭口派遣的是家族死士,那从军械调动和剩余数量上,还是可以查出纰漏。
“本伯无话可说,愿伏法认罪。”
玄铁护腕在巨力挤压下,发出金属扭曲的吱嘎声。
平南缓缓抬头,噬人目光看向李通明,嗓间溢出低吼,“本伯要先亲手,将此子碎尸万段!”
剑锋破空声惊起,披玄甲的身形骤然掠出。
后者难掩喜悦……这个距离,他反应不及!
裴让宽袖翻涌间拍案而起,半空骤然凝聚出的无形气墙,如叠浪般层层拍下。
骨骼爆裂的脆响混着喷溅的血液,染红青砖。
修为该有四五境。
一片血泊中,平南伯跪地抽搐,断裂的指甲在砖面抓出白痕,狰狞面容死死盯向李通明。
李通明表情失望,转身离开:“所学所见皆是原因,唯冷眼旁观,找不出理由。”
高大身形迎着光辉,走出公堂,大步朝前。
情绪也从一开始的绝望畏惧,转变至当下的高昂激动。
好在结果大快人心,同时攒足了谈资。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愈发觉得与他年轻时所立之言相契合。
另一边,离开京兆府的李通明,正准备回家。
“李大人留步!”
“李大人,裴府尹请您回去一趟。”
随着牢门合拢,他脸上写满迷茫。
墨家机关路线的弟子,当世不多,也就大几十个,先天挂职六品。
没道理将他一直关在大牢。
朝堂上,变法派接下来势必会有所动作。
李通明往嘴里丢了根草叼着,旋即躺回草垛。
不行,那就不是好人该干的事。
李通明腾地坐起身。
牢房外不远,刚处理完平南伯事宜,便匆匆赶来的裴让,听到这话,脚步不由一顿。
李通明抓着牢房铁栅栏,朝外伸头:
“我护送刘老丈入京是违反了朝廷条例。”
裴让认可道:“不错,本官也正欲明日进宫,为你向圣上请功。”
李通明疑惑看向裴让,“当真?”
裴让隔空行礼,“圣上宽容,本官断定你功过相抵后,还会受赏。”
“适才你离开公堂,本官着人将你带回,未曾交代清楚。”
“那倒不必,冤枉了裴府尹,在下受之有愧。”
裴让目光掠过李通明左臂伤口:“随本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