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之上,吕太后当众颁布储君册立诏书,显然有些出乎刘恭的预料。
剩下的,便是将诏书抄录成千百份,张贴在天下各地方郡、县官府外的露布之上。
至于在朝议之上当众宣读,倒不是说不行。
刘恭不知道的是:在吕太后原本的计划中,确实没有当朝宣诏这一环节。
“太子且来。”
便见刘恭走上前,登上御阶,来到御榻一侧。
“往后,每逢朝议,太子皆座朕侧,以旁听朝政。”
吕太后此言一出,满朝公卿大臣一片哗然!
还有那‘旁听朝政’四字,便是当今天子盈,也仅仅只是在即位后的前几年,才偶尔能得此殊荣。
最近这些年,尤其是自萧相国薨故、曹丞相上任以来,就连这样的《真·旁听朝政》,天子盈也再不曾有过了。
而且还是挨着吕太后,坐在御榻上旁听?!
“臣等,谨遵太后诏谕。”
但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赐座太子于御榻之上,以旁听朝政?
一方面,是吕太后对朝堂内外的震慑、威慑足够强;
你说她吧?
不说她吧?
这还有啥好说的?
反倒是刘恭,先被那封当众宣读的储君册立诏书,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愣了足有三五息,直到殿内,响起百官群臣的拜喏声,刘恭才终于如梦方醒般,下意识侧抬起头。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又一个念头从刘恭脑海中闪过。
而吕太后,又极其讨厌儒生……
余光瞥见刘恭从身旁站起身,吕太后本能的眉头微皱;
发现刘恭没有下文,这才略带讶异的侧过头,淡淡撇了刘恭一眼。
“皇帝体弱多疾,朕,亦年事已高。”
“往后,还要劳烦诸公,于太子多些提点、指教。”
吕太后话音落下,满朝公卿百官自又是哗啦啦起身。
待百官再度——再~度落座,这场朝议,也终于进入正题。
“盖棺定论,可有着落了?”
面朝御榻上的吕太后、刘恭祖孙,双手握着笏板一躬身。
“——平阳侯参,本为秦吏,任沛县狱掾。”
“自高皇帝兴兵举义,参率部征伐,破二国,夺百二十二县;俘二王、三相,将军六,郡守、司马、军候、御史各一。”
“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乃论功行赏,诸将皆言:曹参之功,仅次齐王韩信。”
…
“继萧相国而为汉相,朝堂内外井然有序,政令畅通无阻,百姓民安居乐业。”
“今侯薨七日,盖棺定论,当谥曰:懿侯。”
“又文德充实曰懿、尚能不争曰懿、爱人质善曰懿……”
而在御榻之上,吕太后身旁,刘恭却是为曹参那一箩筐功绩而暗自咋舌。
但也仅限于知道。
至于曹参的历史地位,且不说那独一份的一万零六百三十户食邑,以及开国十八功侯第二位的名次。
与曹参的功绩相比,什么周勃、樊哙,什么灌婴、夏侯婴,那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