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棋(2 / 2)

“不成,我教不了他。“冯睿态度坚决,稳声解释,“你也看到了,我在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坐了已有八年,早就没了冲劲儿。我还有妻儿要护,如今八子兄弟相残、尔虞我诈,我都不曾站队,更不可能去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者是想找我,那怕是找错人了。”

程知遇登时面露难色。

冯睿瞧见她青涩的面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程知遇眸中熄灭的火苗再次燃起,探身竖起耳朵听冯睿继续道。“你姑姑上个月去相国寺供奉的长明灯,四中有一人姓秦,曾为太师。”冯睿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是他上书提的漕运,如今虽势头不显,我却觉得日后大有裨益。有人参他贪墨,说他账本有异,倘你能救出他,教个人,不成问题。”

程知遇思忖片刻,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追问,“那姑丈可知是因何事?”此事冯睿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可惜人才落寞,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终于在脑海中搜罗出为数不多的记忆。

“想起来了。"冯睿向前一指,认真道:“商船过闸,总要打点河工,但这钱却并未尽数进了河工的口袋,这才赖上他。”“上月,姑丈名下铺子走货时说,扬州漕运衙门新换了批量水尺,比永昌年间的旧制短了半寸。半月后,秦太师座下学子张思要去查,你即日启程,还能赶上一二。”

程知遇将手中的白子尽数放回棋奁里,眸光微敛,起身拱手行礼。大

永昌三年的冬天少了几分运河的泥腥气,程知遇的鹿皮靴刚刚踩上扬州的石板路,就听见河工们围着榷货务告示炸开了锅。围观人群里,倒是瞧见个熟人。

“钱东家来得巧。"漆金匾额下溜出来一个圆脸伙计,冲着一位一瞧就财大气粗的主儿作揖,“今个榷货务新发的茶引,十之七八都进了我们观云记。钱贵广一脸得意样,昂首挺胸跟旁边的人介绍道:“怎么样,淮舟,我就说我钱府在扬州一带有点实力吧,你别不信,我就这振臂一……一只手“啪"得一下搭在他肩上,程知遇犹如鬼魅般笑眯眯地出现,“呦呵,好巧啊,钱官人。”

钱贵广大叫一声躲开,看清人之后梗着脖子道:“你你你你鬼啊!你走路怎么没声?”

程知遇抱着胳膊颇有意兴地挑眉,“不是你装得太入迷了嘛,什么…振臂一呼,就怎的?”

“上次隐月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出现在我眼前蹦鞑了。“程知遇笑得阴测测的,看的钱贵广心里发毛,直往江淮舟身后躲。江淮舟被他拽得摇摇晃晃,无奈抱着胳膊,不动声色地露出一股嫌弃之意,正巧被程知遇捕捉。

人多眼杂,程知遇不好对钱贵广下手报复,只得将眸子转向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礼貌拱手,“在下程知遇,字怀珠,见过小官人。”江淮舟连忙回礼,举手投足斯文儒雅,温声道:“在下江淮舟,久仰程娘子大名。”

“久仰?"程知遇迅速捕捉到这个词。

程知遇只是在东京开了家云客轩,虽近来名声大噪,噪的也是果子和茶酒,与她这个老板其实并无太干系。

但江淮舟却说出“久仰"二字,听起来,并不像客套之意。“江官人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