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裹着尸臭在城寨的巷间流淌,陆修远半跪在地,铜钱剑深深的插进了青石板的缝隙,才勉强的撑住身体。王浩蜷缩在墙根,肩头溃烂的伤口已经蔓延到了心口,从皮肤下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现在承受的莫大的痛楚,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
“姓陆的...”王浩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几个字,“你...跑吧...我...我看是撑不过...今天了...”话音未落便剧烈的咳嗽,喷出一大口黑血。
陆修远的手攥紧剑柄,指节发白。他悲愤的望着王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了王浩面前,将他护在身后。王浩现在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现在的他不仅要防范灰衣人的攻击,还要分心保护王浩。
“戌时三刻...魂归酆都...”灰衣人的虚影在雾中,传来飘忽不定的吟诵,八臂尸佛的降魔杵虚指七号楼的三楼方向。陆修远猛地抬头——三楼的窗户突然炸裂,尸婴倒挂在破碎的窗框上,脖颈念珠的骷髅头正死死的望向王浩——那串念珠缺了一颗,空荡荡的铜环泛着诡异青光。
“它好像在找东西!”陆修远瞳孔骤缩。
铜钱剑“玉衡”铜钱的光芒急剧黯淡,剑柄空槽渗出血珠,滴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的孔洞。灰衣人虚影趁机卷起腥风,尸佛左手挥出降魔杵,右手掌心的血莲绽放,莲心射出三百根缠着经幡的脐带,经幡上“酆都通宝”的朱砂字遇风自燃。
“躲开!”陆修远拽着王浩滚向混沌摊。热汤泼在了脐带上竟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葱花在青烟中化作人脸蜈蚣,百足抓挠着青石板朝二人爬来。
“只能拼了。”陆修远自言自语,青铜剑横于胸前,正要朝蜈蚣冲去。
“叮——”
千钧一发之际,银铃声响彻街道,九枚骨钉破空而来钉入蜈蚣身体。“湘西猎尸人苏小婉——”靛蓝色裙摆掠过歪斜的晾衣杆,苗银头饰的流苏在煞气中叮咚作响。只见女子足尖轻轻点在尸佛虚影的降魔杵上,腕间银镯雕刻的蜈蚣突然裂成百节,每一节都化作青铜小刀射向脐带,“前来讨阴冥宗的血债!”
尸婴尖啸着从三楼窗户扑下,却被一道红绫缠住腰身。只见苏小婉凌空抖腕,绫面刺绣的百蛊图如同活过来般蠕动,金蚕蛊撕开尸婴肩头的腐肉,刮过骨头的声响令人牙齿发酸,苏小婉冷笑:“哼,三年前阴冥宗在苗寨炼尸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等下作手段!这笔账,该还了!”
苏小婉抖腕甩出符镖,尸婴挣断红绫闪开。扭头死死的盯住王浩的背包,獠牙间垂落粘稠涎水。陆修远猛然想起王浩背包里的青铜碎片——那刻着“陆氏九安”的残片上,正嵌着一枚龙鳞状凸起。
“他要龙鳞!”陆修远、苏小婉异口同声。苏小婉再次甩出符镖逼退尸婴,那怪物受伤遁入雾中,独眼仍死死盯着王浩。
陆修远虽然惊疑女子的身份,但看上去是友非敌,也收起了一些警惕。
灰衣人虚影见尸婴受伤暴怒,降魔杵横扫掀起气浪。陆修远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剑沾了精血青光暴涨,与苏小婉的苗刀绞成剑网。刀剑相撞迸出火星,陨铁与青铜竟在空中凝出北斗阵图!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陆修远掐诀厉喝。阵图逆转的刹那,灰衣人虚影如遭雷击,溃散前嘶吼穿透浓雾:“等我本体抽出空来,你逃不掉的……”
“接着!”苏小婉甩出瓷瓶,正好砸中王浩的胸口,传来一声闷哼。“吃了,百年棺材菌炼成的吊命蛊,能暂时让体内的剧毒休眠。”
王浩打开瓷瓶看着恶心的蛊虫犹豫片刻,心道“反正也活不成了,拼一把!”一咬牙将蛊虫吞下。
瞬间,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鼓包。随即胸口一痛,呕出大口黑血,黑血中裹着若干细小的丝状物,那些丝状物在青石板上扭动,渐渐拼成“酆都通宝”四个小字。
整条街的排水管突然爆裂,黑水中浮出七具缠着锁链的棺材,每具棺材盖上都刻有北斗七星铜钱纹。
“七星替身术...”苏小婉扯开王浩的衣襟,胸口赫然呈现八个大字:戌时三刻,魂归酆都!现在八字已经蔓延成莲花咒印。“我调查过,阴冥宗在城寨地下埋了七口镇魂棺,每口棺材都连着活人的命格。”她指尖引动青铜剑青光,在地面画出北斗阵图,“而你,是第七口棺的蛇蛊替身术,戌时三刻一到,你的魂魄就会变成尸佛复生的祭品!”
苏小婉指尖蘸着黑血在王浩胸口画咒,“吊命蛊只能撑到子时,”她将红绳系在王浩腕间,“要破七星替命术,得先毁掉你的那具镇魂棺。”
王浩愕然,震惊的说不出话。陆修远却是猛然醒悟:“苗寨...二十年前师父他在湘西......”
“玉清道长在蛊神庙地宫里埋了七根镇魂钉!”苏小婉掀开左袖,亮出小臂上的陨铁打造的降魔杵纹身,“用苗疆坠星陨铁打造,专镇阴冥宗盗掘的上古巫蛊祭器!”
记忆如雷电般劈开迷雾。陆修远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玉清道长浑身是血的回到道观,怀中紧抱着的青铜匣沾满苗疆红土。彼时的哑仆正在擦拭三清像,见到青铜匣竟然跪地痛哭。
“那青铜匣是操控镇魂钉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