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马棚旁的集体大宿舍里弥漫着汗臭和草料的气息。十几张木板床上躺着马厩里干活的土匪们,有的已经鼾声如雷,有的还在低声闲聊。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诶,我也听说了,”对面床上的一人支起半个身子,“说是大小姐偷喝了一小盅,醉得跟烂泥似的,弄得衣衫不整,还被大当家撞个正着。大当家那脾气,你们也知道,当时就打了起来。”
“勇哥了得啊,”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跟大当家打了几十个回合,最终打了个平手。后来大当家稀才,让他年后提亲。勇哥还一脸不乐意。”
“你懂什么,”靠门的那人压低声音,“听说勇哥是四当家带回来的人,四当家三天两头的来关心问候。勇哥是个人才,大当家这是想拴住他呢。”
“嘘——”突然有人示意噤声,“三当家的人来了。”
等脚步声远去,老赵才继续道:“听说这酒用来清洗伤口,有奇效,伤口恢复时间至少快一半,还不会邪毒入侵化脓。老吴亲口说的,没见老吴对勇哥佩服得紧,多以勇哥的徒弟自居。”
“骗你作甚,”靠门的那人信誓旦旦,“还有这酒味道香醇,够劲,比我们以前喝的酒强上100倍。”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貌似猫头鹰的啼叫。宿舍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寨子里的规定,就跟宵禁的锣声差不多,这个声音发出后寨子里就不准外出随意走动,抓住了要受重罚。
宿舍里渐渐响起鼾声,月光依旧静静地洒在地上。谁也没注意到,靠窗的床位上,一人正睁着眼睛,将听到的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他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巡逻的守卫。马厩后门的狗洞是他早就踩好的点,钻出去就是乱葬岗。夜风裹挟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却像闻不到似的,径直朝那棵被雷劈断的老槐树走去。
脚步声自不远处的山间小道传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声——是夜巡的土匪!他屏息数着心跳,直到火光消失在小道尽头,才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长安郊外,密林深处,一座古朴的大宅内。
大宅的书房内,李秀宁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书页上,久久没有翻动。她的思绪早已飘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马厩旁与她短暂交锋的男子——张勇。他的眼神、他的身手,甚至他口中喊出的那个名字——“李曦”,都让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门被推开,马三宝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恭敬。他抱拳行礼,低声道:“小姐,青龙寨那边消息传回来了。”
马三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据潜伏探子传回来的信息,张勇被带上山后,就在医馆养伤。这期间,他教医馆郎中不少从未听闻的医学知识,比如清创需要消毒,刀具必须用火烤过,包扎伤口的纱布必须用开水煮过晒干才能使用,伤员不能喝生水,必须煮过才能喝。他说这些措施是为了杀死一些看不见的虫子,避免伤口感染。他在这期间帮山寨很多人治伤,几乎药到病除,立竿见影,被誉为‘神医’,威望渐涨,混得风生水起。前几日,他还捣鼓出了提纯白酒的法子,据说那酒不仅能饮用,味道比我们平常喝的酒好上百倍,还能用来清洗伤口,伤口恢复效果至少翻一倍。”
马三宝点了点头,继续道:“不仅如此,他还与大小姐陈清瑶有了接触。昨日,大小姐在他的院子里误喝了他提纯的白酒,醉得不省人事,弄得衣衫不整地躺在草堆上。大当家陈青云正好撞见,于是两人大打出手。”
马三宝沉声道:“张勇与大当家交手数十回合,最终打了个平手。大当家见他身手不凡,便提出让他年后提亲,将大小姐许配给他。”
“怎么了,小姐?”马三宝关切地问道。
马三宝摇了摇头:“据说,张勇并未答应,反而一脸不乐意。”
马三宝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秀宁的情绪变化,心中暗自疑惑,但并未表露出来。他继续道:“小姐,此人算得上是个奇才。大当家此举,显然是想将他牢牢拴在青龙寨。若是他被拉拢过去,对我们的大计恐怕不利。”
马三宝恭敬道:“小姐英明。不过,张勇此人来历不明,我们是否要派人接触他?”
“是!”马三宝应声退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她是李秀宁,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可这一次,她却感到自己的冷静正在被一种陌生的情感所侵蚀。
她转身走回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将纸卷起,放入一个精致的竹筒中。她轻轻敲了敲桌角,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与此同时,青龙寨内。
“提亲……”张勇低声喃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人工智能,迅速开始分析陈青云的动机。
“首先,陈青云作为青龙寨的大当家,最看重的是寨子的利益。他提出提亲,显然是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将我牢牢拴在青龙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毕竟,我的医术、武功以及提纯白酒的能力,都显示出了我的价值。他需要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