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
清晨她醒来,床榻间的被褥仿佛没有被人动过,呆愣坐了一会儿,她很快接受了世子或许也不需要她再陪睡的现实。薛含桃又去抄写了半个时辰的《金刚经》,然后给陶罐浇水施肥,叫来阿凶,再之后她和院中的侍女一起扫雪,出了更多的汗水。院子里面的雪被全部扫干净,很快,太阳也就出来了,还是很冷,但聊以慰藉。
中午的时候,柔仪殿的宫人奉薛贵妃的口谕送来了一整只处理干净的山羊,还有一箱子御寒的皮毛。
来人正是胡茵儿,她看到薛含桃的时候满脸喜气,夸赞贵妃娘娘有一个体贴的好妹妹。
薛含桃有些迷茫有些害羞地笑笑,她并不知道朝堂和后宫发生的事情。“二娘子,多亏您在崔世子的面前进言,昨日早朝世子一封奏章过后再没人敢对贵妃娘娘的出身指指点点,也不再提让小皇子认中宫为母。娘娘说这都是您的功劳,昨日有雪出不了宫,这不,今天能出宫了,娘娘就让我等送来些东西,现在的羊肉最是鲜嫩,二娘子可以和世子一起吃披霞供。”胡茵儿笑容满面地说了一大通,薛含桃明白了其中缘故,脸颊忽然涨的通红,她确实在世子的面前进言了,但,但是…“披霞供是什么?"她忍着羞耻问了一句话。胡茵儿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四周都没人说话,耐心与她讲解了一番。闻言,薛含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今日就吃披霞供,胡姑姑,你要一起吗?羊肉好吃。”
“不了,多谢二娘子好意,眼下就得回宫。“胡茵儿有意想问崔世子在何处,但看面前的少女已经专心致志地观察起红嫩的羊肉,只好作罢。不过离去的时候,她还是颇有心机地找到了果儿,问她薛含桃在定国公府的处境。
果儿面对管教过她的胡姑姑,有些紧张,是以露出了几分端倪,“娘子吃穿用度自是都好的,世子对娘子…也好。”从前宠爱,可这两日忽然就不见人,像是遗忘了娘子。胡茵儿瞧在眼中,不经意地说道若有事情尽可找贵妃娘娘帮忙,姐妹互帮互助才是正理。
果儿长叹了一口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般,能帮什么呢?”男人……听到这里,胡茵儿便明白了,崔世子的身边大概要有别的女子,据说他之前就有个十分宠爱的小侍。
这等事贵妃娘娘确实也没办法,她只好让果儿多宽二娘子的心,“唯有生下一个孩子,地位才稳。”
唉,偏偏二娘子的身体受损严重,眼下确实怀不上。果儿垂头丧气地送走了柔仪殿的宫人,等回到正院,她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怎么不见玉衡了?
玉衡不是自诩是方管事之下世子最信任的人,宫里来人她居然不露面。果儿疑惑着去找她,结果没找到玉衡却找到了方振。“她这几日都会在世子的书房服侍,或许过段时间你就能见到她。夫人这边,你多照看。“方振似乎有急事,简单应了果儿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果儿见他离去的方向,也是世子的书房。
她鼓起一口气,叫住了人,“方管事,娘子这两日都没见过世子,不如让娘子到书房和世子一同用膳吧,贵妃娘娘送来了些新鲜羊肉,可以做披霞供。”“不行。世子下令,除了我和玉衡,旁人全都不得靠近。"方振没有回头,语气就和他的背影一般冷漠。
果儿愣了一下,回过神人已经走远了。
“娘子是世子的夫人,怎么就是旁人了?方管事对娘子从前多亲近呀,亏一口一个方大哥的叫着。“她边想边气,恨恨地跺了下脚。然而,转过身,她口中的娘子就像一具雪人,苍白又沉默地站在不远处。“娘子,您听到了?"果儿呼吸一停,后悔起来,叫她多话!“刚才…看到方大哥,我想托他把这个给世子。"薛含桃默默地抱着一件红色的狐裘,颜色似火,摸起来也暖融融。
她从堂姐送来的箱子里第一眼就看中了它,知道世子怕冷,所以想给他。可是,原来自己见不到他。还有,方大哥脚步匆匆肯定是因为有急事,自己不要打扰为好。
“娘子,我们去吃披霞供吧,也让阿凶吃,它没吃过。"果儿觉得她和娘子一起被冷落了,或许就像胡姑姑说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人都会喜新厌旧。她心里难受,知道娘子的心里比她更难受,所以费尽心思地转移注意力。“不止阿凶,我也没吃过。"薛含桃诚实地开口,可能明白有些丢脸,她笑的很大声。
“羊肉很贵,我以前都买不起。”
“今天一定要吃很多,幸亏天气冷了吃不完也不会坏掉。”“其实……也想让世子尝尝,不过世子在书房很忙,不能吵到他。”她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回一根野草,一颗野桃,需要的时候奉献出甜蜜与温暖,不需要的时候安静地待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