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命
于她而言,圣贤书好得,通天大道也没有多难走,书上的白纸黑字,大道的天地广阔,可是苍生百态在纸上,
如果客瀛城的食人是因为“欲,那么楚国未来发生的食人就是朝代更迭,天灾人祸下的“苦”。
可是为什么?林芮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苦楚会发生在无辜的百姓身上。千年的场景,为她揭露出史书上的桩桩件件。母燕衔着食物飞到村民的屋檐下,身上稀稀疏疏张着绒毛的燕仰着头,张大嘴,叽叽喳喳吃着食物。
“林芮。”
应渡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你怎么了?”
她听见应渡语气含着担忧。
“我怎么了?"林芮瞳孔中浮现出眼前的场景:行人熙熙攘攘,摊贩扬声吆喝,角落包子出炉,蒸笼打开,热气张牙舞爪得扑到半空。“我怎么了?“她又重复,最后答非所问“我很好。”她看向应渡,“走,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去找找怎么出去。”她没等应渡回答,便已然路过应渡,这几步,踏出了千年的时光。应渡看出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黑气,没说什么,抬脚追上去。幻境是由人建立的,自然也受人所限,就比如当时林芮无意间问到关于柳随汀的事,就对幻境造成了影响。
林芮两人游走在楚国的大街小巷,没再找到任何破绽,而苏亥刻的人生也来到他的拐角点一-那一场架。
林芮也在场,她没在地上,在树上,坐在树干,看着地上苏亥刻一改往日的风格,像一只野兽一样扑到对面那些皇亲贵族身上,一瞬间,拳拳脚脚都出场,也不知道都是谁的。
那两名被打到重伤的平民已经被家人送去就医。只剩下殴做一团的几个人。
旁边站着的仆人手足无措,像是快哭出来了,想拦不知道怎么拦,但他们知道的他们项上人头已岌岌可危。
林芮抬起头,视野拉远,顺着鲜血,落到几里外的地方,被打到重伤的两人已经有一人断气,家人趴到她身上痛哭流涕,而另一人也奄奄一息随时就要断气,她的家人强撑着向医馆挪。
路上的人纷纷避让,一脸不想沾染,马车经过时速度加快。更远的地方,一只鸟从林中冲出,还未振翅,一支箭当胸穿过,直直坠下。林芮收回目光,低头,见苏亥刻于百忙之中看了她一眼。这是记起她了?
她不喜欢参与贵族间的斗争,更遑论这是千年前的事情,就坐着,冷眼旁观。
苏亥刻虽是从小操练到大,但那些皇亲贵族也不是吃素的,双拳难敌四手,苏亥刻渐渐落了下风……
之后像她当时进入残念见到的那样,皇帝正愁怎么敲打世家,这件事便被捅到他那里,他顺势发怒,把参与进去的四皇子关禁闭罚俸禄,甚至其生母贤妃也因管教无方禁足半个月。
那些世家也被狠狠敲打一番!元气大伤。
只有鼻青脸肿的苏亥刻获得了圣上的奖赏。自此将军府变成了世家门阀的“眼中钉,肉中刺”。之后的事也很好理解,将军府自知被世家盯上了,越发兢兢战战。祠堂,牌位排列整齐。
苏亥刻跪在牌位面前低着头。
林芮知道他一点也不服。
“苏亥刻,你可真是上天了!四皇子都敢动!”苏亥刻猛地抬头,嘴里叫嚷着不服:"一堆酒囊废物!”好眼熟。
“啪"得一声,林芮瞳孔倒映出鞭子,随后狠狠甩下,血肉四溅,“冥顽不灵!烂泥扶不上墙!”
她来过这个场景,只不过当时她是进了苏亥刻的身体里。而且当时苏父嘴里说的不是四皇子,是三王爷的儿子。烛火摇曳,映红了祠堂,几行牌位排列整齐,少年跪在地上,背部鲜血淋漓,梗着脖子。
苏父的面孔也更加清晰,国字脸,眉眼正气,气宇轩昂,身上是久经沙场的威严,任谁见了心里都会犯怵,只不过如今却被独子气得浑身发抖。滴着鲜血的鞭子指着少年。
“逆子!逆子!”
鞭影映到牌位上,没等甩下,便被一颗石子打偏,之后的场景就和当时林芮所看到的那样。
鞭子偏了一瞬,把一旁插着菊花的瓶子打碎,花落了一地。一个女人来了,和苏父眉眼相像:“苏大烈,你到底是当了大将军,还是当了贵族的狗?”
烛火周围萦绕着蚊虫,啪得一声熄了,祠堂只余苏父,苏亥刻被他姑姑带走了。
良久,不知从哪传来一句话,似是天空,似是土壤,似是祠堂:“命该如此吗?”
苏父转身,看向正打算离开的林芮:“命该如此吗?”双眼浑浊,急于求一个答案。
命该如此吗?
林芮被这个问题钉在原地。
命该如此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这是千年前的场景,她立足于千年后回望,只看见了一条路。
这条路就叫“命”。
所以,命该如此吗?
万里开外的蝴蝶扇动翅膀,楚国刮了一阵风,树枝上挂着的祈福布条掉落,盖在了一旁面目狰狞的死尸上。
死尸睁大眼睛,诡异的黑色从脖颈蔓延进衣领……命运像瀑布极速坠下,地方暴乱,官兵镇压,敌国趁虚而入,苏大烈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