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亮时,月思朝坐起身来,环顾一番房间,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慕昭是不会来的。
……只是她为何会梦见自己真变成了一只河豚?这人嘴毒又高高在上,她才不会在意他的形容。月思朝呼出一口气,换了衣裳下榻,梳洗一番后,迈出了房门。侯府没有主母,她也不必去同人敬茶,于是她打算在侯府转上一转,也好尽快熟悉。
隔着老远,她看见凌川同她打招呼。
“夫人早!”
她还不大适应这样的称呼,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回他道:要不你还是喊我月姑娘吧。”
“那怎么行呢,侯爷极重规矩,若被他知晓了,会扣我月例银子的。“他严肃道。
月思朝轻轻啊了一声,颇有些内疚:“那还是算了,你就这么叫吧。”凌川默默瞥她一眼。
重规矩是他编的,扣月例也是他编的。
别看侯爷表面上很抗拒她,实际上自他改口称她为夫人的那刻,侯爷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甚至他自己也会这么称呼她。他分明就是心甘情愿娶她的,真不知道在那装什么。他昨日都以为侯爷要歇在主院了,没曾想,他半夜又摸回了书房。多年的情谊让他决心为侯爷添把柴火。
他适时提醒道:“所以夫人,当着旁人的面,你可千万记得称他为夫君啊。”
夫……夫君?
有点肉麻。
月思朝眉心轻拧。
仿佛看穿了她的抗拒,他故作高深道:“其实您昨夜未等侯爷宴罢宾客,便独自歇下,已让他不悦了,所以可别在这种小事上再惹着他。”“您想,即便你们并非两情相悦,但他可是重礼之人,盖头未掀,合卺未饮,又怎算礼成呢?”
月思朝面露难色。
“可从前我也没觉得他这般重视这些”
“那是您不够了解他。”
凌川适时开口。
“您想,若他不重视,何必耗费心力钱财筹备婚事?既搞了这么大阵仗,又怎愿意婚礼留下未尽的遗憾?”
“但他顾念您累了一整日,等了一整日,便不忍再叫醒您,只得压下自己心头的委屈,默默忍受一切,我想,若不是您今日碰见了属下,侯爷是断然不会同您提起此事的。”
凌川默默想,侯爷就是嘴太硬,不如和他学着点,女孩子的心都很软的。果然,下一瞬,月思朝犹豫问他:……那我是不是要同他赔个不是?”凌川以退为进:“不必了,这些事您心里知道就好,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被人忽视了。”
月思朝不认同他:“旁人忽视他是旁人的错,如今这事儿既是我考虑不周,那我理当负责啊。”
凌川故作惭愧:“夫人您真是深明大义啊!我不与您闲聊了,我还得去给侯爷买些茶点,午后他约了人来府中一叙。”月思朝叫住他:“那个…不然我去吧。”
她向凌川打听了慕昭平日最喜欢吃的糕点铺子,带着浣枝坐着侯府的马车前往,挑了满满一食盒。
打算回府时,忽发现这处离季述那儿不远,仅隔着一条街。他上回说,他帮她寻到了假死药。
这些时日她忙得不可开交,如今终于得了空闲,此刻又离午后尚久,不管怎么说,她去谢谢他是应当的。
送慕昭那盒她放在了马车上,命车夫和浣枝在此地等她,又折回去选了另一盒,独自拎着往书画铺子走。
此时,凌川“恰巧"引慕昭经过此处,讶异道:“哎,侯爷你看,那好像是夫人!”
“夫人她刚从您最爱的糕点铺子里出来!”“想必是特地打听了一番,想要投您所好!”慕昭掀起车帘看去,见果真是她。
月思朝还没走出多远,恰与刚从书画铺子出来的季述迎面碰上。“季大哥!"她率先叫住他。
季述足下一顿,朝她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怎么你独自一人拎这么重的东西?是要回……侯府吗?”“我送你吧。"他道。
月思朝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我特意买来谢你的。”
她指了指食盒,“你就快秋闱了,还要操心我的事,听说西南山路崎岖,这一路你定为了我吃了不少苦,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季述抿唇笑笑,眸中情绪有些复杂,但还是应了声:“好。”“假死药你什么时候要?”
和暖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
季述常穿素淡的宽袖袍,脊背清瘦,颇有几分俊逸出尘的味道,与她身上恬静安然的书卷气很像。
慕昭就这么静静瞧了许久,没有出声,而凌川扶额头痛,不知该说什么好。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重金求一双没见过他俩的眼睛,给侯爷换上,还来得及吗?“还不走?”
车帘放下,慕昭冷淡的声音自车内传来。
凌川清了清嗓子:“那个.……属下认为夫人和那男子只是碰巧遇见了,碍于情面,才不好不送给他。”
慕昭冷笑:“她爱送谁送谁,关我什么事。”马车自两人身边擦身而过。
月思朝并未留意,只道:“如今还不大方便,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去找你的。”
她的声音飘入马车内,慕昭冷笑一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