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从医院出来,便开车往长安街去。
那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就在长安街的末尾,拐进马路,便能清晰看得一清二楚。
门口是大马路,自行车来来往往,颇为热闹。
门不大,外墙皆是石砌的,刷得雪白一片,矮墙上砌黑瓦,颇有徽派建筑的韵味。
门匾上刻着“心园”两字,是颇有年代感的小篆。门旁的白墙上挂着一块精致小木板,上方有标准宋体“佟家”两字。
“姓佟?”江婉好奇低喃:“主人家能在这个地方建如此宽敞的一个院落,实力可窥一斑。”
“可不是吗?”陆子豪压低嗓音:“听毅哥说,人家祖上是很有实力的贵族,后来躲去了租界,一部分财富得以在战乱中保存下来。老先生的孩子出国后,他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后来退休了,他干脆把旧园拆了,一点点重建,直到去年夏天,才最终全部完工,前后耗了十几年。”
江婉忍不住问:“老人家年纪多大了?”
“额。”陆子豪答:“七十多岁的模样,头发和胡须都白了。”
江婉看了看,发现小门旁有一根牵引绳。
陆子豪上前拽了拽。
很快地,园里传来叮当响声,有些像学校的钟声,多了一点浑厚感。
片刻后,一位老者走来开门。
他穿着白衬衣,黑布鞋,尽管白发白须,却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手里还捏着一根小拐杖。
陆子豪微笑打招呼:“佟老先生,您好。这是我媳妇,我想带她来参观一下您的园子。”
“您好。”江婉微微鞠躬。
老先生慈祥点点头,道:“进来吧。”
陆子豪先进了门,牵了江婉进去。
只见小门内豁然开朗,庭院宽敞,亭榭幽静,花草树木相得映彰。
石阶一级又一级,回廊曲折,庭院深深,引人入胜。
江婉看懵了!
陆子豪压低嗓音:“毅哥说,老先生以前年轻时是读建筑的,教书那会儿也教这个。这园子是他的十几年心血,也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江婉轻轻点头。
老先生腿脚有些不便,走路一拐一拐。
“我刚在月风亭那边喝茶看书。二位,过来喝杯清茶,喝完再慢慢去逛。我住在二进门的主房,其他屋都没住人,随意看随意逛。唯有的要求是只看不能碰,前一阵子刚刷了一层木漆,仍需要风干。”
两人连连答好。
老先生见江婉礼貌温婉,又见她眉眼尽是书卷气,身上的衣衫干干净净,大方又得体,暗暗放下心来。
他之前便跟欧少将说了,要买这个园子的人必须爱干净,千万不能糟蹋他辛苦一点点建起来的心血。
钱方面可以少一些,但这个要求对方必须说到做到,不然一概免谈。
喝过一杯茶水后,两人离开去参观。
陆子豪带着江婉绕了一圈,足足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总算看了个大概。
“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江婉答:“很好。”
“我也觉得好。”陆子豪笑嘻嘻问:“那就这么决定了?”
江婉哭笑不得:“别啊!还得让姐也一块儿来看看,不能咱们单方面就决定了。而且,对方出价究竟多少,你可清楚?”
“还没。”陆子豪低声:“毅哥说,老先生一开始说十万,如果是熟人或知根知底的人,他愿意降一万,只要求对方疼爱这个园子,务必要多清扫,保持干干净净。”
江婉忍不住咂舌,低喃:“这个价格是真不低。”
“还行。”陆子豪解释:“它比普通的四合院大三倍,还装潢得如此好。媳妇,这些如果要自己修,费工钱不说,普通人很难集起如此好的建筑材料呀!”
江婉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点头附和。
“这话不假,确实建得极好。不过,普通四合院也才几千块呀。”
陆子豪懂了她的意思,低问:“你的意思是要跟老先生砍砍价?这个你放心。买卖买卖,砍价还价,都是人之常情。”
江婉低声:“有些价值咱们估不出来,因为这是老人家的心血,也是他的得意之作,这些都是无法估量的。只是这个价格确实高了些。”
“嗯嗯。”陆子豪给了一个“我明白”的表情,“媳妇,回头我跟老先生聊聊。”
江婉走得有些累,干脆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
“不用急,可以慢慢聊。买房子是大事,还得谨慎些。晚些问问街坊邻居,打听一下园子的旧事。千万别有一些晦气的事情,不然咱也不好要。咱们不是本地人,买卖房子需谨慎。”
“有道理。”陆子豪微笑:“还是媳妇你想得周全。”
一会儿后,两人跟佟老先生告别,离开了心园。
两人在附近转了转,跟几个在街边溜达的老大爷和大妈唠上嗑,聊了好半晌。
心园以前确实是老园子,但佟家人还有一处老宅,并不在这边,是在老旧街区那边。
祖辈的老人是在那边过世的,并不在这边。而佟老先生的老伴是在单位上班突发心梗去世,连告别仪式都在单位,并没有在家里办过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