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时间准备贺礼?再说他可是来砸场子的,贺礼?不上前撕打起来就不错了!
可话已然撂在这,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那礼说什么也要补上。新姑爷这话说得妙,将周庭柏的路前后都堵死了。
一句礼数周全,将周氏捧到高处,叫周庭柏不好撒泼。
又谢其贵礼,叫周庭柏忍着憋屈也得补上厚礼。
最后再羞辱一番,那“知礼守节”的周庭柏打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不好再对着人颐指气使。
单说赵鱼举手投足间无意展现出来的贵气,说话时游刃有余、居高临下的傲气,便令周庭柏自觉气短,难以匹敌。
都是男人,谁也不想比别人矮上一头,更不想叫人看了笑话去,对方有礼,他又如何能失礼?
周庭柏将咄咄逼人的话都咽下,咬着牙道:“骤然听闻星糖妹妹大喜,还未亲自与她道贺,不知她可方便,让我见上一面。”
星糖妹妹四个字令沈昭予眸色微冷。
他勾着唇角,笑得暧昧,“大小姐还未起,都怪我,昨晚耽误她太久。”
周庭柏一瞬间血冲瞳仁,怒气压抑不住地往外涌,拳头死死捏紧。
“二少来得早,想来还未用早膳吧?来人,将我的膳食让给周二少。”沈昭予腼腆笑道,“二少爷知道的,赵某乃是入赘,没什么身家,连喜糖都是借大小姐的名头借花献佛,聊表心意。赵某还未接手家务,不好越过大小姐,擅自支配她的财务,所以这早膳的份额,也不好未禀她就擅作主张乱加。”
没等周庭柏开口,沈昭予一瞬变脸,略带威压的目光沉沉降在秦知期的头顶,“啧,客人上门,连杯喜茶都不给上?”
前头在针对周庭柏,那这两句就是在点秦知期。
秦知期哼笑了声,心底道一声“装模作样”,怎么不拿出昨天怼他的架势来怼周庭柏?在这儿装什么大度好人。
周庭柏的脸色又难看两分,一个赘婿竟敢在他面前摆主人架子,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宋府”。
可恨那位眼高于顶,与他素日不合的秦管家竟对新婿言听计从,果真命小厮上来一盏冷茶。
周庭柏冷笑道:“原来赵公子的待客之道是叫客人吃冷茶。”
沈昭予不恼不怒,笑眯眯地:“周公子见谅,喜茶嘛,还得是昨日大婚时沏的茶最为喜庆。昨夜放到今天,可不是就凉了嘛。”
“周公子既不爱吃冷茶,来人,将这茶去炉灶上滚一圈,热了来。”
小厮又忙将茶盏端下,一时间没再添新茶。
周庭柏就这么渴着饿着,又站了半晌。
沈昭予也不招呼他坐下,靠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啜了口热茶。
他自小的教养令他本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可他非要故意用杯盖磕碰杯沿,饮下热茶时,还故意发出惬意的哈气声。
小风一吹,周庭柏不住发冷,也很想喝一口热茶,见赵鱼这小人得志又耀武扬威的模样,他再耐不住气性,火气直往头上顶,“你这无耻——”
话音才起,沈昭予忽然叫来小厮,压低声音,与那小厮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你去我原来住的那房里,将行李放到霜星院去。再去请大夫来我这里一趟。”
“还有,吩咐厨房备上些驱寒的姜汤,送到大小姐屋里。”
小厮不知该不该遵从,瞥了一眼秦管家,见管家点了下头,小厮才领命下去。
屋子里很静,周庭柏听了个一清二楚,被一再冷落,再好的修养也没了。
他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磨牙冷笑:“赵公子一朝飞黄腾达,指使起下人来半点不客气,一个赘婿也敢摆架子,你可知我周氏要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沈昭予单手撑头思忖,眉尖微蹙,没搭理他。
“星糖妹妹怎会看上你?!定是你这贱皮子引诱了她!”
周庭柏又吠了几声,皆无人应答,尴尬至极,他恼怒吼道:“真是岂有此理!”
突然的一声怒喝掷地有声,大地都抖了三抖,屋里屋外的人皆吓了一跳。
沈昭予这才如梦方醒,他诧异抬头,手拍拍心口,语气很柔弱:“呀,周公子还没走呢?”
周庭柏怒不可遏:“赵鱼!你如此羞辱于我,就不怕星糖妹妹知道吗!”
“这是何苦来的啊,周公子,你误会我了呀。”沈昭予低声下气,“哎,我心里实在记挂着大小姐,神思不属,心不在焉,没听着你说话,还望公子见谅。”
他的语气徐缓温和,倒显得周庭柏大庭广众大呼小叫,没分寸没礼数。
“听说赵公子父母双亡,家中财产也都被亲戚卷走了。如今眼巴巴地傍上了宋氏,不知是为财还是为权?赵公子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放过星糖妹妹。”周庭柏目光阴鸷,直勾勾地盯着沈昭予,“她年少又单纯,容易被美色迷惑了心智,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得不为她把关。”
沈昭予眯起眼睛笑了,洗耳恭听,“那周公子觉得,我过关吗?”
周庭柏嫌弃厌恶地拧眉,“当然不,你这样的小人,留在宋府做个下人都不够格。”
沈昭予垂下眸子,失落道:“看来周二少对赵某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