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了,比起布永的戈弗雷所在的那个时期,现在的十字军明显的后继乏力,阿马里克一世尚有勇气组织对埃及的第二次远征,而安条克,的黎波里以及其他地方的领主,更多的还是靠着媾和,联姻和交易来维持现况。
不说他们还有没有主动出击的勇气——他们甚至对自己的敌人都不甚了了,如雷蒙和博希蒙德这样的老练之人,都会犯下将努尔丁这个枭雄看做一个普通老人的大错,信誓旦旦地说,即便将十字军的主力抽调一空,也不用担心亚拉萨路会因此受到外界的威胁。
“冷静点,鲍德温,”塞萨尔反过来抓住鲍德温的手:“我正好可以跟您说一件事情。”
“什么?”
“您还记得在福斯塔特的晚宴上,我突然离开了大厅的事情吗?”
此时的宴会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从早上到深夜的不在少数,偶尔离席并不叫人奇怪,有些是为了响应自然的召唤,有些只是觉得室内太闷了——此时的照明只能靠火把和蜡烛,有些人则是因为喝多了酒或者吃多了肉食,想要呕吐,或者是侏儒和小丑的表演,让他们感到厌烦吵闹了。
他们回到亚拉萨路后,也有人不怀好意地提起塞萨尔在宴会中突然离开的事情,但谁也没在意,哪怕是一向不喜欢塞萨尔的雷蒙,毕竟那时候塞萨尔是杀穿了宫殿外的守卫,冲进火场来寻找他们的。
“一个宦官请我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萨拉丁。”
“萨拉丁?”
“萨拉丁有意招揽我到他的麾下——他与沙瓦尔有过约定,也知道沙瓦尔可能会与我们同归于尽,所以在沙瓦尔动手前,他设法把我叫出了举行宴会的大厅。”
“但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因为我和你发过誓,我也从未忘记过阿马里克一世对我的恩情,我不可能抛下你们。”
“我相信。”
“那么你就应该再听我说一件事情,你知道萨拉丁并不是第一次和我见面吗?
你还记得吧,我们曾经扮成拜占庭的年轻贵族,去了集市,我在集市上遇到了一个撒拉逊人,或许您没能注意到他,但在你进入帐篷听取占卜的结果时,我和他有过一段简短的交谈。
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也有着一颗仁善的心和豁达的胸怀。但他肯定不会是那种白白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人,那么,他易装改扮,来到亚拉萨路为的是什么呢?总不见得是为了我。”
塞萨尔握了握鲍德温的手:“我想他应该是想看看亚拉萨路,还有统治这个国家的人。
然后他看见了,或许正是这次造访,让他确定了沙瓦尔的计谋可以成功。在远东曾有一句话,叫做你要了解你的敌人,才能够获得胜利。
萨拉丁确实做到了这句话所要求的,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不能对将来的敌人一无所知,而且了解的越早越详细,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就越多。
鲍德温,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只能固守在亚拉萨路城内,被动的接受撒拉逊人侵袭与羞辱的人,”他笑了笑。
“我知道人们怎么看待我们,但我从未将他们的眼光和议论放在心上。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是要走出这里的,那些令人厌恶的视线,也终有一日会被我们抛在身后,永远无法触及我们。”
“我承认我有这样的野心,”鲍德温将额头抵在塞萨尔的肩膀上,声音沉闷地说道:“但为什么是你,总是你,艾蒂安伯爵的事情我不想再有第二次,那种只能等待,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或许你说的对,我很自私。”塞萨尔说道:“我希望我能够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天主。”
在他为努尔丁做最后的护理工作时,并未想的这样深远,但若是能够借此得到一个穿过半个叙利亚前往大马士革,布斯拉,霍姆斯,哈马以及被称之叙利亚之眼的阿颇勒——更有机会去见见那个将来可能会成为苏丹的人。
“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珍贵,而且我并不觉得那会是一桩多么危险的工作,除非他们不再承认苏丹努尔丁是他们的信仰之光,不然的话,我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鲍德温沉默了好一会儿,塞萨尔几乎以为自己要说服他了,但他还是极其顽固地转开了头。
“不,你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但留给他们思考和迟疑的时间并不多。即便现在天气还并不怎么燥热,他们又用盐和冰块延迟了尸体的腐烂,但之后,使者的队伍还要走上将近一周才能抵达阿颇勒。
这时候宗主教请出了一个塞萨尔意料之外的人。
王太后玛利亚。
阿马里克一世与雅法女伯爵的婚姻结束在鲍德温三岁时,所以在鲍德温的记忆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圣十字堡都是没有女主人的。他当然很爱自己的母亲,但他也必须承认阿马里克一世的新妻子拜占庭的公主玛利亚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
虽然容貌平庸,玛利亚却有着男子般的果决性情和针对内外的诸多手段,阿马里克一世筹备第二次远征的几年中,她一边忍受着迟迟不曾有孕的沉重压力,一边将城堡内外的事务打理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