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2 / 3)

到膝上,仰头看那人。

来者是烟头男,听别人喊“孟强”、“强哥”,她才记起他的名字。孟强顺势坐到宋瑛空出的席位,还携了极其浓郁的烟草味,对她咧嘴笑:“乔蓓,还没来得及跟你叙旧,这杯我敬你。”

乔宝蓓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他,并不打算举杯。

聚会免不了在言谈中透露个人信息,而事实上,打从她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奢侈名牌进来时,就已经有人将聚光灯打到她身上,前仆后继地递来眼神。

外在、衣装、容貌,永远是社交最快速成的第一印象,这将决定别人对自己的尊重程度。

乔宝蓓自知自己是虚荣的,但她也清楚不该对外披露实际身价与财富,毕竟这样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听别人高谈阔论也是种乐趣,虽然……她什么也没记住。

孟强见她没回应,还是一滴不剩地将酒喝完。他喝得有些高了,臃肿肥硕的脸红彤彤,说话都充斥着一股酒意,偏偏还一直对她笑。

看着挺让人不适的。

而接下来,他说出的话更让人不适。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来着。”

乔宝蓓垂眼看手机,漫不经心扯唇:“什么?”

孟强:“你老公叫你宝蓓吗?”

“这是什么问题?”

说话的人不是乔宝蓓,是坐在她身边的女生。

“我不就好奇么……哦我问错了。”孟强挠了下头皮,“我是说你老公不会介意别的男的这么喊你吧?”

话音刚落,乔宝蓓没看他,倏然接起电话,嗓音甜腻:“喂,老公。”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乔宝蓓随手拎起包,仿若没听见孟强问的话,从椅背越过他,径直往外走去。

她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时不时重叠几声轻微的絮叨。几秒钟后,没看见那抹人影,众人才反应过来:哦,这是走了。

“怎么就走了?”孟强分外不解。

“被你恶心的呗。”有人翻白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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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宝蓓确实是被恶心走的。那一圈里她没什么熟悉的人,宋瑛又早退,她挨不到散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和老同学叙旧称不上浪费时间。但看对面还没到中年就夸夸其谈的男人,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煎熬、油腻,对学生时代的滤镜碎一地。同样也不由推想,李逢玉不会也变成这种男人吧。

——还是别了,别见了。把美好回忆留住。

高一刚转学到黎城十二中时,乔宝蓓时常带有融入不进集体的自卑感。她是小县城来的,学习成绩也不好,所以再具备热切活跃的性格特质,也总做那个听别人谈天说地的听众。

她曾毫无例外地对班级里的每个人都怀抱仰望感,最夸张的是,同时还暗恋过三个不同类型的男生,聚会上快秃顶的程序员就是其中一位,哦,刚刚也笑她的名字。

她感到格外乏味,无趣。男人这种生物,似乎绝大多数都在无穷无尽的偏爱吹捧中,从未成长过,永远定格在原地。

十年前是什么模样,十年后就是什么模样,开的玩笑一样上不来台面,过时得令人啼笑皆非。这是和傅砚清浑然不同的无聊,傅砚清他不爱开玩笑,只是古板无趣而已。

对令人厌烦的男性,乔宝蓓向来有完善的拒绝法子,这是她辗转于多次情场自我练就的经验。

她开始有些认同傅砚清对她社交方面制定的一套极度高标准的要求了,她真的,从未如此坐立难安过。

走了一段路,手机铃声响了。乔宝蓓拿起来看,整个人顿在原地——刚才打电话是装的,这次是真的,傅砚清给她打电话了。

乔宝蓓去按电梯,深吸口气,认命似的接听放到耳边:“……喂。”

被电流裹挟的男声有着颗粒般的质感,比平时低沉,磁性:“听说你在国贸?”

虽是问话,口吻却透着笃定的平静。

乔宝蓓的心神几乎在一瞬间凝固。有不解,不解傅砚清为什么会知晓;有恐惧,他该不会已经到楼底下了吧……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向她敞开。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妇。

乔宝蓓踏进去,站立在侧边,低头小声说:“嗯,怎么了?”

“来接你,吃完饭了吗?”他淡声问。

乔宝蓓心乱如麻,很谨慎:“刚吃完。”

“和朋友?几个人。”他不着痕迹地问,“需要送一下么?”

乔宝蓓听得出这是在套话,她抿唇,妥善回答:“宋瑛刚被她老公接走了,现在就我。”

半真半假,也不算说谎,刚巧回应他有几个人。

傅砚清坐在后座,无框的镜片微微有些反光,让人看不清眉眼,他言简意赅地给她方向:“B2地下停车场北出口。”

B2北出口……乔宝蓓瞄眼内壁上的地图。

很恰好,她这部电梯就直达那里。

乔宝蓓脑子乱哄哄的,想尽早挂断电话:“哦,我知道了,马上,先挂了吧。”

人来人往,直梯总在每一层停留。虽然下降得慢,却也给足了她缓冲时间。

乔宝蓓盯着屏幕,忽然有一种被傅砚清监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