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零几厘。
他们没有支盐的门路,只能仰仗着大盐商赚些微薄的利润,乃是所有盐商里最卑微的苦力。
陈阅扫了一眼苦哈哈的边户们:“记得告诉他们,若不按我们说的做,往后就别想在京城讨生活了。”
陈斌低声道:“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掌柜,接下来该怎么做,您说的那个空子到底是什么?”
陈阅嘿嘿一笑,指着地上的箱子:“这梅渡寄卖时只需记录盐引字号,盐商却不用将盐引留在他们梅渡里,对也不对?”
陈斌若有所思:“确实如此,陈迹应是防着有人一把火烧了梅渡,若是里面的盐引全被烧去,他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所以卖盐引的商贾,只需要在梅渡登记盐引字号即可,有人买盐引了,卖家再拿着盐引去,限一日之内交割。”
陈阅点点头:“如今他梅渡已经没盐引可卖了,我若是去寄卖几万引,等有人出钱买下盐引,我却不去交割,他该怎么办?”
陈斌愕然:“买家付了银子却拿不到盐引,梅渡只能老老实实赔银子,商誉扫地。”
陈阅又意味深长遥遥指着梅蕊楼:“那若是他退不出银子来,买家能不能报官抓他?”
陈斌恍然:“原来如此。可他既然收了银子,怎会退不起这笔银子?银子就在他手里啊。”
“这便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了,”陈阅对陈斌吩咐道:“让边户们抬着盐引去寄卖,记住务必把盐引抬出来。等他把竹牌都挂上,再让盐号里的伙计去把刚刚挂上的盐引给买了,等明日过来交割。办完事所有人都去盐号里待着,谁也不许踏出盐号半步,以防有人通风报信。”
陈斌低头抱拳:“是。”
陈阅亲眼盯着边户们抬着盐引进入梅渡,这才转身上了轿子:“去梅渡正门。”
轿子在八大胡同里兜兜转转去了正门,陈阅大摇大摆的走进梅渡,寻了个红梅楼三楼凭栏处的座位,一边独自饮酒,一边若有若无的将目光投入梅渡院子里。
半个时辰后,他看见边户们办完寄售之事,又抬着盐引匆匆出了后门,这才放下心来。
梅渡果然如往常一样,并未留下盐引,只做了登记造册。
紧接着,陈斌领着一众伙计从后门进来,直奔灯火通明的梅蕊楼。仅过了一炷香,陈斌又领人匆匆而去,想来已是付过了银子。
事情到此已成一半。
陈阅目光深邃。
沈野的影响力远超想象,几日时间便引得大批盐商将盐引抢购一空。他安插的人手一直默默混在其中,暗自计算着陈迹所售的盐引数目。
这几日,梅渡售出盐引约九万引,其中五万引是户部先前悄悄支出来的盐引,银钱每日归还户部,还有四万则应是盐商寄售,银钱当日与盐商交割。
如今,盐号的三十万张盐引还扣押在陈府内未动,按理说梅渡现在确实没有盐引可卖了。
陈阅盘算许久,心中稍安。
如今几位掌柜还没将盐号公账亏空填补上,所以公账上只有四万两银子。再加上方才陈斌去买盐引所付八万两,陈迹此时手中应该只有十二万两银子。
只要掏空了这十二万两银子,只要陈礼尊不在京城,只要陈迹明日拿不出赔偿的银子,明日便是陈迹的死局。
陈阅转头看向红梅楼内一张八仙桌旁,那里正独自坐着一位身穿皮裘的中年人。
他举起一杯酒,隔空敬了敬中年人,中年人亦隔空致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中年人放下酒杯离开红梅楼。
待他来到梅渡后门,此处正有二十余名汉子默默等待,身旁还搁着十余口大箱子。
这些人双颊晒得紫红,皮肤粗粝的像是西北塞外的岩石。
中年人平静道:“抬着箱子跟我进去。”
二十余名汉子鱼贯而入,直奔灯火通明的梅蕊楼。
进到门内,二十余名汉子忽然旁若无人的将箱子齐齐扔在地上,巨大的响动惊得满场皆静。
商贾们看见汉子腰间的短刀,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陈迹正与袍哥低声交谈着什么,听闻箱子砸地声,当即转头看来:“诸位好汉有何贵干?”
领头的中年人咧嘴笑了笑:“李某乃是边镇的运粮客,也就是诸位口中的边户,专走大同这条门路。这些年手里攒了不少盐引,好不容易运到京城来了,却谁也不愿意收,都说我这盐引支不出盐来。”
中年人将手扶在腰间刀柄上,大大咧咧道:“李某昨日在李纱帽胡同吃酒时,听闻你们这里可以卖盐引,便把这些盐引抬过来了。”
陈迹客客气气的拱手说道:“那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是买卖盐引的地方,您可以在我们这里登记造册、挂牌寄卖……”
中年人摇摇头:“李某是粗人,不懂你们这些京城的规矩。李某只问一句,这里有四十万张盐引,以三钱银子一张卖你你收还是不收?等这批盐引换了银子,李某便领着兄弟去干别的营生,这倒霉催的边户谁爱当谁当。”
三钱银子一张,比从户部支取还要便宜些,四十万张,合计十二万两,但转手便是十倍的利润。
收还是不收?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