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等所愿,恐怕也非霍大侠你希望看到的。”
霍君健淡淡回应道:“各位深夜到访,显然非所谓地主之谊事之。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粗陋之人,便不必兜兜转转的藏着掖着的浪费时间,还是直奔主题,说出你们的来意罢。”
“咳咳,”该是首先发言的淮阳沈梦龙自觉少许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道:“既然,霍大侠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若是我们还转弯抹角的,难免让霍大侠看成中原武林太过小家子气了。也罢,也罢。正所谓,话不说不明,火不拨不亮。事情却是如此,半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冷香谷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这场变故可谓惨绝人寰,冷香谷里面数百人被屠杀殆尽,谷主冷无欢也惨遭杀害。这件事情,不知道霍大侠是否知道呢?”
霍君健道:“当夜由于霍某着急赶路,没加留意,倒是在事发数天之后才得知的。怎么,莫非各位怀疑霍某是凶手么?”
“霍大侠可以确定在冷香谷事发当夜路过冷香谷吗?”
“这一点,霍某倒是可以确定。”
沈梦龙叹息道:“而且,在下还要告诉霍大侠,根据我们各种情报的综合分析之后,得到的结果是,除了被排除骑马的旅客之外,只有两辆马车走出了冷香谷谷口。”
霍君健道:“那一辆马车你们调查了没有?”
沈梦龙道:“霍大侠许是会以为我们有地域的偏见,从而先对你先着手,其实,你错了。我们不仅没有地域偏见,甚至,当我们在获悉这辆马车的主人是关外武林朋友的时候,便刻意将之放后了——至少,谁都不愿意给关外的武林同道留下坏印象的。”
霍君健淡然道:“那还得感谢各位的盛情了。今夜至此,想必,那辆马车的人经过调查,已经消却嫌疑了。”
沈梦龙道:“正是。”
沉默。
霍君健脸上的表情似乎忽然僵住了,他的眼神路出了一丝愤慨和无奈。
他的妻子缓缓睁开眼睛,嘴唇蠢动,欲言又止,眨动长长的睫毛,以一种询视的眼神看着他。
霍君健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道出他们的难堪。
的确,江湖人,行走江湖之间,最是讲究的便是“面子”二字!
倘若,跟外头的人说他们其实在冷香谷峡谷发生事故的当夜就被一个人强行制住,并点了昏睡穴,然后塞进了狭窄的车厢暗格里面,当他们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白天的一片静谧树林里面,听见了一阵打斗声,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当他们获救之后面对着一个风度翩翩充满阳光气息的青衣英俊青年的时候,他们是感激涕零的,而更让他们感动的是,那青年人发现霍夫人身染毒疾之后,还给他们指引了一位隐藏民间的医国圣手。
从打斗的过程之中,通过歹徒呵斥这个“休要多管闲事”的青衣青年为梦三少,他们由此知道了,他们的恩人称呼为“梦三少”。
梦三少对他们有大恩,他们自然铭感五内,而被强人擒拿之事也是不能忘怀——堂堂的关东一刀霍君健,享誉整片关外鼎鼎大名的“霍一刀”,居然在人家手上走不出十招便束手被擒,说将出去,还不把别人的大牙都给笑掉了啊?
耻辱!
绝对是耻辱!
人性之本能,扬己之长,匿已之短。
如此耻辱之事,霍军建怎么可以对外人说道?
所以,他即便是对当夜制住他的高手直接怀疑其人便是冷香谷血案的缔造者,也不能够把其中之冤屈诉之于众!
要不然,日后的江湖,还走不走啦?
还有脸面再在江湖行走吗?
估计,当他坦白交代事实之后,或许今夜之危局可得暂时缓得一缓,可是,他日走在大街上,身旁的鄙视、怪异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必不可少的,说不定还要陪伴着走到生命的尽头。
甚至,很可能有人对他的脊梁骨嗤之以鼻的暗中讥笑:“看吧,那个就是响当当的‘霍一刀’,噢,不对,让人揉成个面团塞进车厢暗格里面,应该叫做‘霍一团’才对,喋喋。”
是故,哪怕是,他此际深深地切身体会了窦娥的冤屈,却也只能够暗地里咬紧牙关把所有的冤屈含恨吞进肚子里面。
屋外的人沉默了一阵,终是有人按捺不住,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霍大侠既然确认了事实,那便好说了。想那《洗髓真经》为天下武林之瑰宝,霍大侠虽来于关外,而天下武林一家亲,大家同为武林一脉,恳请霍大侠不吝相赐传阅,好教大伙都获得功力的提升。霍大侠的大功德,我们定是铭刻于心,他日相见江湖,自是少不了霍大侠的好处。”
屋里的霍君健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说什么话都是掩饰的谎言。
江湖人,当道理不能以嘴皮子上的语言沟通的时候,最终还是会选择最原始的肢体语言方式去完结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