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的名酒,今日特地带来让大家尝尝。”
萧若棠示意早就安排好的宫女将酒端了上来。萧若棠听着众人对酒的夸赞,余光却在瞄着另一边的裴轩。倒给裴轩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只要今夜成事,生米煮成熟饭,以她南越公子的身份,裴家只能哑巴吃黄连,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再加上她这段时间在长安城中给大家的印象,只要她做的够干净,定不会惹人怀疑。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靡靡。
萧若棠安排好的人,如同最精密的提线木偶,悄无声息地掌控着节奏。那宫女捧着一只温润的羊脂玉壶,为男席的公子men添酒。那壶内壁早已被一种秘制的、药性极其霸道的“醉春风”浸润过,而此刻壶中盛着的,正是专门为裴轩准备的、掺了足量春药的琼浆玉液。宫女的手指微微颤抖,强作镇定地斟满了裴轩面前的青玉杯。那澄澈的酒液在日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裴轩正与邻座谈论诗词,毫无察觉,只待举杯。
“兄长。”
旁边传来一声女生,让裴轩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原来是裴美人。"裴轩面上露出笑容,一副好久没有见到自己妹妹的喜悦的样子。
裴乐之是跟着元灯欢来的,为的就是让许久没见的兄妹二人见见面。裴乐之穿着樱草色宫装,走到裴轩面前一眼便瞧见了裴轩面前的酒。“好香的酒!在宫中许久未曾饮酒倒是有些馋了。”说着,竞是不等众人反应,莲步轻移,径直走到裴轩案前,纤纤玉手一伸,在萧若棠错愕无奈的目光中,轻巧地将他面前那只刚刚斟满的青玉杯端了起来。
“美人!"裴轩失声欲阻,却已来不及。
萧若棠瞳孔骤然紧缩,几乎要失态地站起来!那杯酒……那杯加了料的酒!裴美人浑然不觉席间瞬间凝滞的诡异气氛,转向一旁的萧若棠,笑容明媚无邪:“公主殿下恕罪,臣妾失礼了。实在是馋哥哥的好酒,这杯权当赔罪,臣妾先干为敬!”
她仰起秀美的脖颈,杯中澄澈的酒液在日光映照下划过一道危险的流光,被她毫无防备地尽数饮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
萧若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精心维持的笑容僵硬地凝固在嘴角,手指死死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眼睁睁看着那杯本该由裴轩喝下的催情酒,落入了裴美人的腹中!那里面……那里面是给男人用的虎狼之药!给女子服下,后果不堪设想!更可怕的是,一种冰冷的直觉攫住了她一一宫女方才那瞬间慌乱的眼神……那壶酒…恐怕不止是春药那么简单!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裴美人放下空杯,舌尖还回味了一下,娇憨地笑道:“果然好酒…”话音未落,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呃……”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她喉间挤出。她猛地捂住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那张原本娇艳如春花的脸庞,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金纸,继而浮上一种不祥的、骇人的青灰。她纤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寒风中被吹打的落叶,跟跄着向后倒去。
“美人!"裴轩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堪堪扶住妹妹软倒的身体。“噗一一!”一口浓稠的、带着诡异甜腥气的鲜血,如同骤然喷发的火山,猛地从裴美人口中狂涌而出。
那血不是鲜红,而是近乎发黑的暗红,星星点点,溅在她樱草色的宫装上,溅在裴轩惊慌失措的脸上,更溅满了她刚刚饮过的青玉杯,杯壁上蜿蜒流淌的暗红血线,触目惊心。
“啊一一!”席间瞬间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宫女内侍们乱作一团。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漱玉轩内所有嘈杂。元灯欢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比裴美人还要惨白。她眼中那能灼伤人的明艳光彩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和冰冷。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倒塌,碎片割得她整个人体无完肤。她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偶人,踉跄着扑了过去,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甚至顾不上那华贵的茜素红宫裙沾染了地上蜿蜒的、粘稠的暗红血污她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去碰触裴美人那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指尖却在离那冰冷肌肤寸许的地方,剧烈地痉挛着停住,仿佛怕惊扰了那正在速流逝的生命。
“乐之…”元灯欢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碾碎的心心肺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血沫。
她看着裴乐之涣散的瞳孔,看着她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她攥着那华贵宫装的手指一点点失去力气……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撕裂。
“谁?是谁?!”元灯欢猛地抬起头,那双被绝望和痛苦烧红的眼睛,如同地狱里爬出的修罗,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恨意,扫过席间每一个惊惶失措的人脸。她的目光最终,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钉在了主位上那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萧若棠身上!
“是你!萧若棠!”元灯欢的声音不再是尖叫,而是低沉的、带着血腥气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你给她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