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回龙日(2 / 3)

论语》背诵一遍,若有错漏,那便是退步了,到时你将《论语》抄十遍与我。”

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陆安身上。

有些人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同情:祖父/家主最讨厌有人读书时玩物丧志,荒废学业了。他很支持族人搞副业爱好,但是前提是先把书念好。

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下,如果背诵的人抗压能力低,就很容易心慌意乱,便是真的精读《论语》,那一紧张之下,也会背错。

但不巧,中式教育里,老师特别爱上课搞抽背,要么是站在座位上背,要么是到讲台上背,陆安从小到大就是沐浴在全班同学目光下背书的,不仅不慌,还有回到老家的轻松自如感。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陆安心绪平静地背诵起来,很快,她就将《论语》一字不漏的背诵出来。

还没等陆山岳说话,紧接着,她又继续背:“仲尼居,曾子侍。子曰……”

“仲尼居,曾子侍”已是《孝经》的内容,九郎这是……

陆家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九郎在用背书来反击家主。

你说我朝三暮四,难成大器,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学问到底好不好。

——陆安精准地把这个度控在年轻人不服气上,倒不会破坏她的孝顺名声。

陆家人立刻专注起精神听,也想看看十二经里,陆安究竟能背几本。

想必最多两本吧。也许第三本能背出来一些,但不至于一字不漏。

虽然他们这群人里,很多人连一本都没有背下来。

——很反常识的一件事,其实古人,哪怕是要去科举的考生,对于背书也并非人人能熟读背诵。在江西这种学风浓厚,竞争激烈的地方,还有绝大多数生员面对巡抚的考察,连《千字文》都背不出来。这可是用来打基础的课本。

所以,当陆安背完《孝经》,又开始去背《礼记》,而且背得没有错处的时候,周围已是鸦雀无声。

而当她将《礼记》背完,转而去背《易》的时候,陆家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用眼神交流。

——有、有错误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

——我专治《礼记》我敢保证没有错漏。

——我之前背过《易》,确实没有错漏的地方。

——嘶……

这个时候,已经背了一个时辰多了。

但在场的人宛若魔怔那般,只是愣愣听着陆九郎不急不缓地背书,从脑子到心神,皆被不可置信的情绪掩埋。

有好事者再去偷看家主脸色,便见对方表情十分复杂,像是欣赏,又不全然是欣赏,里面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不论如何,其中确有权威被挑衅之后的不悦。

陆安当然也注意到了,但她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背书,在《易》背完后,再挑《诗经》里的两首诗背一下,作为结尾。

而后轻若无物地说:“祖父,九郎背完了。”

好似一口气背四本书,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

陆山岳久久没有说话。

而陆安也没有说话,好似在恭恭敬敬等着长辈的指教。

良久,陆山岳定定地看着陆安:“好!”

而后顿了顿,又接着说:“好啊!好啊!九郎,你确是未曾松懈学问。”

陆安拱手一揖:“谢祖父。”

陆山岳一甩袖:“你倒也不必心急特赦之事,安心读书,每年五月二十二日为回龙日,民间祈雨之日。当日汉江边上将举行雅集,无数文人墨客齐聚,若想获取名声,那一天是最好的时机。”

“这事我本不想让你去,而是让七郎去。”

——房州知州能够决定带谁去,而房州知州必然会来询问陆山岳的意见。

“雅集比起赛诗词,更多的是对经典的解读,我本以为你不擅长这些。”

陆山岳说到这里,神色又复杂起来。

再一次,他对魏家眼红了。

魏家必然是不重视这个女郎的,就连闺名都是因着三娘子出生那年,佛教盛行,民间崇佛之态四起,便随大流起的“观音”二字。

可就是他们那么不重视的女郎,竟然天资聪颖,胜过诸多儿郎。

怎能让他不羡不妒?

若这女郎是他家的,他必将家中藏书尽数捧到其面前,再请名师大儒教导,她若想成亲,那便让她挑尽世间俊杰,一定要她看得上眼才行,万万不能如谢道韫那般,才气十足却只能嫁王郎;她若不想成亲,那便想办法替她寻个家附近的道观,让她挂名做个坤道,便可不受世俗眼光约束。

总之,万万舍不得让她去顶替旁人身份,走流放之路。

正当他百感交集时,有好事人插话问:“祖父,九郎不过是能背几本书,怎说他擅长解读经典?”

陆山岳听到这话,平心静气地问:“你可知《论语》为何’论‘是念平声,而非去声?”

这是一个稍难,又直指《论语》本真的问题。大多数读书人会研究《论语》里面的内容,却不会去关注“论语”二字。

被问的人一怔,表情一下子不怎么好了,明显答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