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慕少艾(2 / 2)

道:“我猜此人已派人偷偷盯着旅店前后门了,先去赴宴,瞧一瞧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形。”

众学生拱手道:“唯。”

便到了那转运使府上。

座中已坐着夔州才子,夔州州学学正,夔州知州,还有那夔州提学使。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世家大户的族长、宗子,或者寻常子弟,瞧着便是一场大宴“九郎君!”

“九郎君来了!”

“九郎君快快入座!”

“九郎君请坐!”

众人热情地看着陆安,那转运使自然从主位上站起来,亲切地挽着陆安入座,陆安不动声色,只是拱手回礼。

那些瓜果糕点上得很快,陆安若无其事地拾了两块吃,与转运使言笑晏晏,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转运使瞧着陆安这般模样,心下稍定。

“诸君。"夔州路转运使执起犀角杯,环视满座:“恰逢正月,夔州飞琼,然这暖阁春意却能荟萃南地菁英,实乃一大快事。吾辈今日在此,同祷大薪基业永固,愿天子恩泽被于四海,更祝闾阎无冻馁之患、仓廪有三年之积。当!满饮止杯!”

说完,他就仰头将满杯的茶一口喝光。

其他人亦是举杯共饮。

宴席之间,各处闲聊,夔州才子开始吟诗作对。便见一人吟道:“曲榭回廊雪未休,千山雪涌玉尘浮。半庭素练摇梅影,一树冻香临我瓯。风叩竹檐惊冷雀,月铺银海幻琼楼。围炉已得沧浪趣,何必瞿塘寻钓舟。”

四处一片叫好之声,舞姬频频侧目,其中最美者于舞动间,红绡盖了诗人头,又轻巧掀走,独留诗人怅然若失,嗅着空气中遗留的芳香,遥望佳人。又有一人吟道:“流波一顾转明眸,花影生香暗自羞。腕雪乍回云湿袖,唇朱微启月停钩。风鬟雾鬓春烟袅,玉佩琼琚夜露浮。莫道人间无绝色,清光控落满夔州。”

这是吟诵美人,舞姬们掩唇而笑,有舞者摘下耳畔明珠,掷入诗人杯中,瞧着对方被杯水溅湿面颊还痴痴望着她们的样子,银铃笑声便更响更大了。有那文人见陆安在一旁独饮,连忙道:“早听闻九郎君之诗词名动京华,不知近日是否有佳作临世,可否赐晚生一观?”一一他分明比陆安年岁大,但此刻依旧恭恭敬敬垂首称晚生。文坛就是如此,以文化论高低辈分。

陆安瞧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有其他人迫不及待地恭维上来。“今日若能听九郎君作新诗,我真是死也无憾了。”“我等厚颜,请九郎大作。”

“九郎君,我为你倒茶!”

“九郎君,我为你磨墨!”

顷刻间,陆安成了宴会中心。

门客瞧着这一幕,不得不服气:有的人就是什么都还没做,就天生能成众人焦点,夺得所有的关注与倾慕。

“那某便抛砖引玉了。”陆九思谦逊地说。郎君提起笔,思索片刻,却是望了一眼舞姬中最美者,写下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舞姬怔在原地,眸中异彩连连。

但陆九思却还不停笔。

她又写下了第二首:

一枝浓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舞姬轻咬下唇,那一句句诗,一个个字,好似充满了诱惑,令得女子禁不住地飞蛾扑火。

其余舞姬看向她,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但陆九思明显还未才尽,她挥墨写下第三首: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接连三首,倾刻而作,瞧得座中人目眩神迷,目不暇接。“好诗!”

席中有人大喝。

也有人调笑道:“果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那舞姬羞红了脸,漫步到陆安身边,为她斟茶,又捧起茶盏,柔柔地喂到嘴边。

那边,夔州路转运使见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陆九思才十八!正是知慕少艾时!金银他不爱,可美人又如何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