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出口赞道:“你兄长是真在乎你,每天休息的时候,还会安排人来替你按揉你累到紧绷的身体。”不像她当初,她只能每日练习完后,自己忍着酸痛给自己按揉。陆沂舟听到这话,轻声道:“我晓得的。”“知道我这身功夫怎么来的吗?“武师撩起衣襟,露出腰腹一道蜈蚣般的疤痕:“我十四岁的时候,被山匪掳进窝中,我趁着他们三当家欺辱我后,意乱情迷之时,我抓起床边的刀杀了他,匪窝大乱,我逃出去时身上被砍了数刀,这一刀最深。但我活过来了,然后我就去练武了。”陆沂舟瞧着那道长疤,神情都变得有些难过了。大
许多人都以为陆沂舟坚持不下来,毕竞那可是习武。而她只是一个外人眼里娇滴滴的小娘子。便连她的兄长们,都不相信她可以坚持下来。但陆沂舟咬着牙,日夜相继地操练,像极了入窑的器具,经由烈火煅烧后,便与一开始放进去时,大相径庭了。
练到第十一日,肤色尚未转成小麦色,却也能看出来气色健康了许多。胳膊和大腿也有少许肌肉,气质也变沉稳了。第十二日,武师拖来一只绑住后腿的野猪。“刺它眼睛!"傍晚昏暗的光线中,武师的声音也好似冷了不少:“如果连畜生都不敢杀,趁早滚回去绣花!”
陆沂舟的枪尖又开始发抖了。
但野猪呼噜呼噜的吐息,凶狠的眼神,还有口中流出的涎水中,她想起了流放路上,那些前来劫道的山匪,山匪死后,她回头时,意外看到了豺狗在撕咬他们的尸体。
一一她不可能永远在三姊姊的庇护下生活。枪尖刺出,她没有闭眼,尽管抖如筛糠,枪入血肉的黏腻感让她当场呕吐。这和杀鸡的感觉不一样。
武师却大笑:“吐干净了?明日继续。”
第十三日,杀野猪。
第十四日,杀野猪。
第十五日,武师带着陆沂舟,以及大量护卫埋伏在了山道旁。“看好了一一"话音未落,武师纵身跃出,长枪贯穿山匪咽喉,喷溅的鲜血染红晨雾时,陆沂舟死死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怕?“武师甩了甩枪尖:“该你了。”
当陆沂舟亲手杀了一名山匪,淋了一身浆糊后,她身上还出现了一股凌厉凶悍之气。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与犀利。这种令人惊奇的变化,实在让她那两个真正的兄长都惊叹不已。
可她面对陆安时,面对着这个假兄长,一开口喊:“阿兄。"眼睛一弯,依旧还是甜甜的笑。
没有人规定健气少女不能甜甜的笑。她愿意怎么笑就怎么笑。陆沂舟认真地说:“我今日打算出门义诊。”她没有再和以前一样,做什么都想征求陆安同意了。陆安对此很高兴:“那出门之前,先吃个饭吧。”陆寰便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都有。然后他看着以前娇小可爱的小妹妹现在筷子一夹就夹向五花肉,三两下就吃完大半碗饭,尽管已经看过一段时间了,此刻依然目瞪口呆。
陆沂舟却已学会无视他人的目光了。
没办法。她饿。
穷文富武。想练武,就得舍得吃肉。
陆沂舟对于学医,一开始只是想帮到陆安,后来是真的喜欢,尤其喜欢出去义诊,每每看到看不起病的百姓经由她的义诊从而得救,她便心头沸腾。大
任何一个地方,有富人便会有穷人,汴京亦不例外。陆沂舟吃完一碗豆浆,两笼蒸饺,两碗米饭,肉食若干,以及一个蒸鸡蛋后,背上自己的长枪,带上护卫,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去给百姓义诊。“老伯你肢体风痛,可取桑枝、丹参、松节、威灵仙之属,煮水熏洗,定有奇效。此乃外治之法,而这些药材都是寻常之物,房前屋后便可寻到。模样长这栏样……
“大娘你脸上这是长癣了,用新鲜核桃皮捣汁外擦就可以了。”“嫂子别担心,你孩儿没事。她夜夜啼哭惊闹不是中邪了,是生病了。你听到蝉叫了吗?去捡蝉衣十二枚,摘掉翅膀和足,把剩下部分上面的泥土清理于净,将蝉衣和钩藤一同入水,煎煮两盏茶的功夫,再放温,频频给你孩儿服下即可。”
“大爷……
就这样,时间流逝了三天,陆沂舟坚持义诊了三天,四面八方,大街小巷里都知道了这儿有位女菩萨在义诊,开的方子里,也是他们能用得起的药。穷苦百姓们拖家带口过来,在陆沂舟诊断完后,又迭声道:“多谢五娘子!”许许多多的百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多是跪下来给陆沂舟磕头,额头磕出了黑色,是地上的泥。
他们口里感激道:“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五娘子,我们给五娘子磕头了。”
陆沂舟义诊了那么久,知道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强硬阻止他们磕头,如此只会让他们过意不去,夜里辗转难安。想终止得用一些语言技巧:“好啦好啦,我晓得你们心里的感激,但是这药得遵着时辰煎,快回家煎药去,别误了家里人的病情。”
这么一说,他们便只会含泪磕一两个头,起身归家了。但瘸腿老汉塞来的散装茶,小孩非要给菩萨姐姐表演的翻跟头,瘦高妇人从鱼篓里捞起了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献宝似地给陆沂舟捧过来的时候,便能知晓这份恩情,他们深深记在了心底。
穷苦百姓通常是靠山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