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头,浴巾松垮地裹着身体,水珠顺着锁骨滑进幽深的沟壑。
她一出来,两人对视,同时愣住了。
苏雨棠睁着湿漉漉的杏眼,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直直看着他。
薄景州喉结剧烈滚动,心脏跳得厉害,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一旁的椅子。
“咚”&nbp;的一声拉回苏雨棠的思绪。
害,他又看不见,担心什么。
苏雨棠这么想完,踩着拖鞋跑回床边拿衣服穿。
薄景州背过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太阳穴直跳。
他盯着地面瓷砖的纹路,却控制不住心跳。
突然,鼻腔内泛起一股异样,薄景州下意识抬手一摸,手指触到一抹血渍。
“”
他这是流鼻血了?
为了不让苏雨棠发现,他赶紧拿纸擦掉鼻子上的血,擦完之后,将染血的纸巾团成一团攥在掌心。
他侧过脸,在镜子里确认血迹已经擦净,才转头。
苏雨棠刚换好宽松的病号服,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薄景州喉咙发紧,突然发现,原来失明不是最煎熬的,而是重见光明后,要克制住将眼前人揉进怀里的冲动。
夜深,苏雨棠睡着了,薄景州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床边一夜没睡,盯着她看了一晚上,生怕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就再次看不见她。
趁着她翻身,他看清了她背上的伤口,俯身,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
月光下,她恬静的睡颜美得惊心动魄,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刻的她毫无防备,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细腻的肌肤。
薄景州喉结滚动。
如果不是今晚时机不合适,当时她没穿衣服,他已经将复明的事告诉她。
他心里打算,等她醒来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到时候就说自己是睡觉时突然能看见了,她不会多想,而且知道后一定会很惊喜。
想象着她欣喜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心情越发不错。
天渐渐亮了。
他刚准备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余光突然扫过床头柜上的病历单。
病历单的一角露在外面,上面&nbp;“妊娠”&nbp;两个大字映入眼帘,他的呼吸骤然停滞,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他伸手拿起病历单,目光急切地在上面扫过。
“妊娠十六周,胎儿状况稳定”
薄景州反复读着那行字,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苏瑾曜说的&nbp;“孩子”&nbp;是这个意思,原来她冒着生命危险挡枪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结晶。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狂喜,有后怕,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握着病历单的手不住颤抖,转身拿过手机快步走出病房。
走廊里空无一人,薄景州倚着墙壁,深吸一口气才拨通电话“帮我查件事”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
苏雨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薄景州专注的目光。
她愣了愣,困意瞬间消散了几分,总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聚焦感。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薄景州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坐在床边,仿佛一尊雕塑。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你的床不就在旁边么?你又没睡?”苏雨棠望着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地皱起眉。
“我不困。”&nbp;薄景州声音低沉,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刻进去一样。
被这样炽热的眼神盯着,苏雨棠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越看越觉得奇怪。
自从薄景州失明后,从来没这样看过她了。
她张了张嘴,假装不在意地说“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好吗?”
“好。”&nbp;薄景州应声起身,动作流畅自然。
只见他径直走到窗台边,准确无误地拿起水壶,又从杯架上取下水杯,动作一气呵成,连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苏雨棠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瞳孔骤然收缩。
等他倒到一半,苏雨棠出声喊道“住手!”
她顾不上身上的伤口,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薄景州动作顿住,扭头看向她。
苏雨棠两三步冲到他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薄景州喉结滚动,点了点头“嗯。”
苏雨棠不由皱起眉,不对啊,他怎么这么淡定?
她还是不敢相信,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来回晃动“你真能看见了?”
薄景州再次点头“嗯,能看见了。”
得到再次肯定的答复后,苏雨棠的嘴角终于扬起欣喜的笑容“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昨晚。”
苏雨棠“昨晚?”
薄景州眼神微微闪躲,声音却很平稳,“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