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残忍的话来。
一路沉默着,他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
沈郁棠抱着玫瑰,客气地对他说了句晚安,便背着运动包推门离开。刚回到家,邮箱里就多了一条来自劳伦斯的工作邮件,是明日的工作安排一一要她将新美术馆的选址方案提交给他,明天下午三点有一个小会议。公事公办的语气,连往日问候的句子都没有了。但沈郁棠没有多想,将玫瑰花放在餐桌上,脱了运动衣塞进洗衣机里,光着身子准备去洗头洗澡。
洗完澡吹完头发,就快晚上十一点。她缩在床上,打开电脑,挑了个R&B歌单随机播放,开始整理明天的工作报告,以及快到deadline的期末课题作业。做完这些,合上电脑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也不知为何,身体分明是极度疲惫的,但沈郁棠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在半梦半醒间浮浮沉沉。她想到了海岛上发生的那些事,又不由自主想到,劳伦斯在车里看向她时淡漠的眼神。
窗外街区的荧荧灯光映照进屋内,迷蒙混乱,让她快模糊了现实和幻梦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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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灯光明亮,透过落地窗投映在泊车区的黑色车影上。劳伦斯抬腕看了眼时间,距离今晚的会谈结束已有半小时。他本打算直接回套房,却在迈步时,突兀地想起了弗雷德提过的一句话一一“女人的情绪是流动的,但她们的喜好不会变。我太太不高兴的时候,我总会送她包和珠宝,准没错。”
劳伦斯当时没接话,只淡淡一笑。但现在,这句话却意外地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他记得,沈郁棠每次出席宴会,似乎都只用同一个手包。他原本不该在意这种细节,可每次目光不经意掠过,都会发现她依旧拎着那只低调的黑色手包。
或许她是真的喜欢,或许只是懒得更换。但无论是哪种,都让劳伦斯不自觉地想到了“奖励”这个字眼。
是,他想给她买包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奖励她。毕竟在拍卖会上,沈郁棠的表现很好,他目的达成因此省去不少麻烦。某种程度上她算是他的员工,的确该被奖励。这是个正当理由。
就只是如此而已。
恰好,酒店附近就有一家极负盛名的意大利手工皮具店。于是,劳伦斯重新坐回车里,低声吩咐:“去前面看看。”店内灯光柔和,漫射在精心打磨的胡桃木展示台上。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皮革的温润香气,混合着浅淡的白茶与柑橘香调。劳伦斯站在柜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一排排陈列精致的女包。他并不精通这类物件,但却意外地花了些时间仔细挑选。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款温柔却不失锋芒的手工定制款上。包身线条简洁干练,色调偏冷,皮革触感细腻柔软。
皮埃尔站在一旁,眼神掠过那两个包装精致的袋子,迟疑地开口:“先生,这是送一一”
皮埃尔是劳伦斯的私人助理,前几日一直在罗马处理其他事务,也是这两日才知道劳伦斯在佛罗伦萨还多了个助理。“奖励。"劳伦斯淡淡道,嗓音清冷,“她的工作表现值得。”皮埃尔立刻知趣闭嘴,没有再多问。
他为劳伦斯工作了六年,除了高额奖金,可没见先生给他什么奖励呢?两人走出店门时,夜色已沉。劳伦斯兀自走在前头,直到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街对面,步伐忽然一刹。
一一是她。
她正站在街边,旁边,是泽恩。
那一瞬,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
他当然知道泽恩是谁。那个曾和沈郁棠有过一段落定的纠葛的年轻小伙子。昏黄路灯下,劳伦斯插兜的那只手,在裤袋里悄无声息捏成拳。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可也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当她抬眸看过来时,劳伦斯已经换了神色,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径直迈步上车。
车内沉默压抑,皮埃尔坐在前座,察觉到车里的温度有些莫名的微冷,压根不敢贸然出声。
片刻后,劳伦斯嗓音冷淡地响起:“扔了吧。那两个包。”皮埃尔一怔,但没有多问,正要应声时,却听见他又补了一句。“……算了,还是先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