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的就是天才一一一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别人辛苦几年都够不到的样子。太让人厌烦了,太让人嫉妒了。”“你的毕业作品,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能让你走得很远。比这里大部分人甚至比我还远得多。你太让人嫉妒了,Tang。嫉妒得让人生恨。凭什么是你呢?我怎么能容忍让它继续属于你呢?″“你还想凭借它去申请'青年艺术家孵化计划'对吗?妄想靠着它崭露头角?”乔尔又大笑了起来,笑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人心惊胆战,“如果我告诉你,我的作品前段时间已经提交申请了,你会不会很想杀了我?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很想哭?嗯?哭吧,哭啊!”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充斥着近乎癫狂的恨意,像是磕药过了量。
随即一脚踹在储物柜上,踢得铁皮发出爆裂声响。沈郁棠强装镇定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手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探进了挂在胸前的双肩包里。
她在摸索防狼喷雾和定位报警器。
这个人疯得实在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是因为功利去抄袭,而是一种纯粹的恶意和毁灭欲。
和这样失去理智的人多待一秒钟都是危险。“好。”
“我答应你,不追究这件事了。”
不知道乔尔究竞受过什么刺激,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沈郁棠清楚,这个人又高又壮,走廊恰好是监控盲区,她不能和他起正面冲突。先稳住他,之后的事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与此同时,她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喷雾罐的边缘,只要乔尔有一点异常举动,她就能瞬间反击。
乔尔眯起眼看沈郁棠,试图分辨她这句话是真是假。沈郁棠眼神没移开,声音柔和了下来,继续说到:“我不是蠢到看不清现实的人。我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还是个外国留学生,也不可能赢过你。再继续闹下去,对我没好处。”她露出一点平和的微笑,“至于毕业作品,我会换一个方向。你拿这份作品去参赛,我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们各走各的路,以后别再互相为难,好不好?乔尔盯着沈郁棠看了几秒,神色逐渐松动。他笑了笑,语气轻慢地道:“如果你早点这么懂事,也许我还会愿意在你新的项目上帮你一把。”
沈郁棠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扯出一点笑,装作默认。“我还有事。“她后退半步,“先走了。”乔尔没有阻拦,侧身让路,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就在她刚走出没两步时,身后又响起他晦暗潮湿的声音,“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搞什么小动作,你会死得很惨。”
沈郁棠背对着他,没有停留,步伐稳稳地穿过走廊,直到拐角处她才猛地加快脚步,一口气冲进最近的女厕所,反锁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不能哭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把头仰起来,努力让就快夺眶而出的眼泪留在眼眶里,平复了好一会儿,做了无数个深呼吸才把混乱的情绪压了回去。有爹生没爹养的死洋鬼子,赶紧去死!啊啊啊啊一一一夜无眠。
沈郁棠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窗外夜色浓稠,可她换了无数个睡姿,怎么也睡不着。
想了很久,最终她还是拿出手机,预约了一家收费最贵看起来最靠谱的律师事务所。
律所位于城东区的一幢灰白色大楼里,是佛罗伦萨市区为数不多的现代建筑。
沈郁棠一早赶到那栋楼时,天开始飘雨。
她穿的单薄,手里夹着厚厚的文件袋,里面是她近期整理好的所有维权资料。
一一从初版策展草案、图纸、导览结构设计、和导师的邮件往来……每一份文件都按时间顺序分类,还有Google Drive和本地Word文档的自动保存记录。
最后,是那段她和乔尔的走廊录像,原始视频一份,还有一份转成音频的文件。
所有材料,她都反反复复核查了无数遍。
前台带着沈郁棠进了会客室,负责律师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专业。
她翻看了资料足足十分钟,没说话,只在草稿页上用笔写了些什么。看完之后合上资料袋,她才抬头看向沈郁棠。“你做得很细致。我必须说,这样准备的当事人并不多见。“她顿了顿,“不过,艺术创作领域的抄袭很难界定。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沈郁棠双手交握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头。她继续道:“不像文字可以文本比对,策展案属于′综合表达类作品',它包含文字、美术、空间结构、思维逻辑和公共行为元素。欧洲法务在这类案件上多数时候依赖'实质性相似性′和′创作过程可追溯性',但只要对方足够狡猾,稍加变动,就可能脱责。”
“我们可以尝试立案,但必须做好准备。一旦进入流程,学校、项目评委机构都会知情。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吗?”沈郁棠垂眸沉默了半响。
就在律师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沈郁棠又再次抬起了头。“我愿意试试。"她说。
声音很轻,眼神却透出一种近乎倔强的坚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时,雨下得更大了。乌云密布,来往行人寥寥。沈郁棠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钻进了路边刚停下的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