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4 / 4)

的自己。

电梯在顶层缓缓打开。

沈郁棠随埃琳娜一同走入宴会厅,热浪般的香气扑面而来。偌大的宴会厅里铺着厚重的暗红色地毯,天花板中央倒挂着两座巨型枝形水晶灯。

像星云炸裂,被定格在空中。

四周高窗全部用墨色绒布遮住,光线是刻意调暗的。四周的灯光只打在人身上,脸却大多藏在面具后,看不清表情。沈郁棠站在门口,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谁的面容,而是奢靡。女士们穿着闪光的丝绸和金属感礼服,男士们多着燕尾和镶金长袍。羽毛、宝石、珍珠繁复地堆嵌在面具上,造型夸张华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骄佚奢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埃琳娜靠近沈郁棠,轻声在她耳边说到:

“如果有谁上来和你搭话,可以在厅里随便聊。但记住,千万、千万别被带走。”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今晚的酒会,性质和普通的不太一样。这场酒会,可是′大开眼戒。“最后那句话,是好心的警告。

沈郁棠听得心头一震。

她当然看过《大开眼戒》这部电影。

讲述的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医生,误打误撞闯进了上层社会的秘密派对,也可以说是银帕。

面具、宗教仪式、沉默的规则,以及那些让他彻底颠覆三观的事。表面上是舞会,本质上却是秩序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一一只有少数人可以理解与拥有。

而此刻的她,就像那个医生。

误入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盛会,站在权力、欲望与规则交织的边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将真实的面目伪装其下。沈郁棠回头看了埃琳娜一眼。

对方依旧从容,手中高脚杯轻晃,裙摆如水波。“Bruno可能会晚一点到。"她说,“如果我先看到他,就发消息给你。沈郁棠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两人举起香槟,玻璃杯轻轻一碰。

“祝你好运,Tang。“埃琳娜说完,转身走入人群,很快消失在一簇黑色羽毛和香槟泡沫之间。

黑色轿车安静地行驶在暮色里。

后座的车窗升起,隔音极好。

城市的喧嚣被封在玻璃外头,只剩舒缓的古典乐声与冷气细微的送风声。劳伦斯靠在真皮椅背上,眼睛轻阖,似在小憩。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一旁,袖口解了一颗扣,领带松了一些。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指节微屈,骨感分明。刚结束一整天的工作,他身上那种被聚光灯围困的钝疲还没彻底消退。皮埃尔正坐在副驾位上,低头处理着各种邮件,手机屏幕在此时突然亮起,他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他先是应了两声,神情没变。但等听清楚对方的最后一句,他的眼神猝然收紧。

“你确定?"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后座那位,“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侧头,斟酌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极轻,“先生一一”

劳伦斯没有睁眼。

“酒会那边的人来电说……他们在现场看见沈小姐了。”劳伦斯眼睛陡然睁开。

那一瞬,有一道锋利的冷光划开了幽沉的车内。他的目光狠厉扫向前方,直直落到皮埃尔脸上,“你说什么。”皮埃尔不敢迟疑,

“我们的人刚刚在舞会里,看到了沈小姐。她戴着面具,和罗曼小姐在一起。”

劳伦斯盯着他,眼神沉了下去,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坐直了身子。“该死。”

他低声咒骂,抬手摁在座椅侧壁的呼叫钮上。“掉头,马上。”

司机愣了一秒,急忙调转方向盘。

车身猛地一晃,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尖响。皮埃尔被晃了一下,但没敢说话,只是悄悄把安全带拽紧了些。劳伦斯靠回椅背,手指捏住眉心,骨节泛白。他没再说话,整个人紧绷得犹如弦上箭。

他太清楚那个酒会是个什么群魔乱舞的鬼地方了。一场奢淫的夜宴,披着艺术与政治的外衣,实则是用权力与金钱粉饰的肮脏世界。

那是他始终与之保持距离的领域。

论坛结束后,每年这些富豪都会照例举办一场“闭门酒会”一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参与。

但他太了解里面的游戏规则,每一条都不干净。他的lvy不该出现在那里。

她不知道面具之下的人究竟窝藏着多么龌龊的内心,不知道那个地方是用奢华、富丽包裹住的罪恶温床。

她属于另一个美好的世界,根本不该卷进去。劳伦斯咬紧了牙关,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他怕她一个人站在那样的地方,被人靠近,被人引诱。哪怕只是被某个心怀不轨的目光盯上一秒,都足以让他想要掀翻整个宴会厅。

“快一点。”

他沉声命令。

司机油门加重踩下,车速稳稳提上去。

夜幕之下,一辆黑色轿车正朝那栋灯火通明的酒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