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六耳猕猴手中的棒子又落下了。

虞无涯不敢硬扛，当即变作一条游鱼，竭尽全力运转御水神通，在最后一刻甩尾躲过。

方才所立之处，通天河再次断流。

虞无涯现出身形，看着血肉模糊、已经动弹不得的手臂，眼神却若有所思。

仅仅只是被擦了下，自己的一条手臂便被废了，天仙的神威，确实不凡。

但...不该打偏才对。

换做是地仙的自己，确定敌手后，一锤下去说砸脑袋绝不会砸胸口。

天仙怎会犯如此低劣的错误？

地仙入神仙。

如妇人十月怀胎，蕴化阳神。

神仙炼神还虚，阳神彻底转化色身，使质碍不存，则为天仙。

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隐显莫测，变化无穷。

余者神妙万千，难以言喻。

空中。

六耳渺小的身形，仿佛能充塞整片天地。

视觉与感知的强烈冲突，带给虞无涯几近眩晕的反差不适。

哪怕他挪开视线，这种不适也不曾减轻分毫。

针扎般的刺痛，令人心悸的威压，每分每秒都在冲击着他的大脑。

短暂失神后，虞无涯忽然感觉脸上冒出数道凉意。

摸到手中，入眼一片殷红。

虞无涯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恶心，尝试运转神通。

可凝涩的法力，比方才还难运转，手臂受伤，也再难举起赤铜锤。

值此困局，虞无涯反倒恢复了几分清醒，艰难探头看向空中。

自他化身成人后，再遇生死危局。

此情此情，与当年他初遇那条巨骨舌鱼何其相像。

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集中精力，不能被外界影响。

心湖渐渐沉定，他甚至放开了对心魔的压制，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思索对策上。

观音善财等人所言，像幻灯片一般在虞无涯脑中闪过。

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

诸多字句消散，最终只剩下“心性”二字，在脑海中闪闪发光。

虞无涯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心为道枢。

六耳猕猴既然是实体，那他应有一份本心才对。

可现在的他，却非要把自己认作是孙悟空。

这么一来二心生于一体，不会生乱么？

而且他的道身......

虞无涯越想越觉得熟悉。

自残脱死的猴怪，缩拿山岳的长臂巨猴，还有六耳猕猴......混世四猴？

晓阴阳，会人事，避死延生的赤尻马猴；

拿日月、缩千山，乾坤摩弄的通臂猿猴；

加上他六耳之相，和现在灵明石猴的打扮...混世四猴同体异心？！

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猜测刚生出，虞无涯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方才伏虎所言，这混世四猴定与他说的事脱不了干系。

谁有这般法力，能瞒过诸天仙佛？

念头刚起，就很快被另一个想法盖过。

虞无涯忙抬头看向空中，极尽目力，发现六耳猕猴扛着棒子，脸上的表情挣扎变幻。

一会得意自傲，一会凶恶狰狞。

时而是心高气傲的齐天大圣，时而是不择手段的六耳猕猴。

果然出问题了！

空中的六耳忽然低头，对上虞无涯惊喜的目光后，突然开口，声音却像是二人在同时说话。

“鳞虫，过来陪俺老孙耍耍...耍什么耍！

我要你的命！”

又是一棒落下。

但这回，动作又比方才慢了几分。

虞无涯早有准备，避开之后，顺势借着余波沉进水中。

一边向下，一边思考该如何利用六耳猕猴的二心。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游了过来，也不答话，举棒就打！

虞无涯眸光一寒，用完好的那只手，艰难抄起赤铜锤就砸了过去。

“恩公，悟空，且慢动手！”

熟悉的声音，让两道黑影几乎同时停下。

孙悟空扫了眼近在咫尺的锤头，轻啧一声，将金箍棒从虞无涯的鼻尖上挪开，回头随意道。

“俺老孙被白白揍了那么多下都没抱怨，现在就是同他耍耍都不行？

师父，没您这般偏心的。”

“胡说什么。”唐三藏在避水诀的护持下走到虞无涯身边，看到他的胳膊顿时一惊，“恩公你这伤？”

虞无涯摇头示意无碍，旋即看向一旁没事人般、打量着水底风景的孙悟空，迟疑道：“你的心魔呢？”

“区区心魔，怎么能奈何的了俺老孙！”

孙悟空得意的摆摆手，全然不提方才在紧箍咒下打滚的狼狈。

“念在你这鳞...地仙没坏心，护了俺师父，俺也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通过唐僧的话，孙悟空也明白自己上当了。

现在他只想上去，找到那怪，好好出一口恶气。

“......”看着孙悟空身边金色的问号词条，虞无涯若有所思。

心境提升，实力也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