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棍破万法(3 / 4)

真人整个人便像被抽了芯的灯盏,气血干透,神魂溃散。

连丹田中的真气,都叫那阴气榨了个干干净净。

他挣了下,未成形,便已没了气息。

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血池边上,多了一具僵硬干枯的尸身。

衣袍还在,人却瘦成了一段老树枝,骨节清楚,皮薄如纸。

若不是那道道纹金道袍,还真难将这残影与方才那个道门高人联系起来。

场中道人与将士尽皆心胆俱寒,一时间鸦雀无声,唯余惊悸在心头泛着凉。

可那阴气却未就此罢手。

反倒像吃了甜头一般,愈发凶悍起来,森森一卷,直扑血池边诸人。

那气息扑面如刀,腥冷凛冽,未到跟前,膝盖已开始发软。

众人哪还敢接?

于是场中再无章法可言,只见人影翻飞,乱成一锅粥。

这一众人等,不是道门高人,便是沙场将领,个个身上都有些护命底子,脚底下也不慢。

那团阴气于空中盘旋片刻,略一徘徊,便朝人群中最慢的一位游去。

正是姜亮。

姜亮也知利害,步子拼了命地迈。

可那阴气如附骨的疽,愈躲愈近。

一缕凉意贴上后颈,姜亮眼角血丝炸开,气喘如牛,神魂都提到了嗓子眼。

生死只在一息。

人未转清楚,身子先动了。

姜亮猛地一扭腰,几乎是凭着本能,将背上那根长棍抽出,反手朝身后一抡。

那棍通体暗沉,质朴无华,唯有棍头三道铜箍,在血光中冷冷一闪。

便是那一闪。

阴气骤止,连带周遭白雾也无声退散。

没有风,也无声响,仿佛那股森寒从未存在过,只是一瞬,烟消雾散,连一丝残迹都没能留下。

唯有那根不起眼的棍头,还维持着刚才挥落的角度,铜箍微亮,映着地上一道道血痕。

而那血池,不知何故,忽地收了气势,缓缓合拢。

池水翻涌中,那截森白肋骨轻轻一颤,旋即一沉而没,隐入池底。

姜亮仍维持着双手握棍的姿势,肩头微颤,呼吸短促,背脊却挺得笔直。

身子有些僵,棍头微垂,像是还没回过神。

可心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眼望着池中血水,只见那截森白肋骨仍在轻颤,既不似挣扎,也不像鼓动。

倒更像是在迟疑。

一股莫名的念头忽地浮上心头。

它在惧,它在躲。

至于怕的是什么,他不知。

也不必知。

血气如潮涌起,四下愈发腥浓。

而姜亮心里,却有句旧话自脑海深处泛了出来。

那是小时候,爹爹喝醉了酒,拍着他脑门子,摇头晃脑念过的:

“宜将剩勇,追穷寇。”

他自小不识文理,也读不出什么风骨气象。

偏就这一句,听过便记得死紧,像颗钉子钉在心头,一钉就是这些年。

眼下血池正在合拢,那截肋骨正缓缓隐入血浪之间。

战机转瞬即逝。

血气从脚底烧到心头,骨子里那点血勇顶了上来。

姜亮思绪未定,身子却先一步动了。

脚下一蹬,人已如脱弦之矢冲了出去。

长棍举过头顶,三道铜箍在血雾下映出一抹寒光,映得他双眼都亮了几分。

血池翻涌如潮,肋骨也跟着剧颤。

乍一看骇人。

可在姜亮眼里,那分明是……

露怯了。

长棍挥出,棍影如弦月。

所过之处,那血气便如碰了火的油烟,呼啦一下四散而开,避他三尺开外。

可这玩意儿,终究不是寻常邪障。

退得快,凝得更快。

不过眨眼工夫,身后便又聚出一道寸许血刺,尖若针锥,悄无声息,直奔后心而去。

血池外,一名坤道早已脸色苍白,唇边一线鲜红渗了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一口舌尖血悄然喷落,洒在阵盘之上。

元气早已枯竭,却硬生生又逼出一缕,将那缕清气死死稳住,覆向血池。

“嗤!”

清光破空而至,恰似江上夜风。

那血刺不过轻轻一沾,便如纸灰入水,瞬息间无声溃散。

其余道人见状,也都不再迟疑。

一时间,阵中舌血纷洒,符盘滴落如雨。

阵盘之上清光大作,仿若旭日初升,照得整座寨子明如白昼。

血池猛地一震。

池水翻滚如沸,仿佛被烈焰炙烤,咕嘟咕嘟地泛起密密麻麻的血泡。

偶有几缕血气欲聚又散,像是挣扎,又像是哀鸣。

姜亮脚步未乱,手中长棍舞出棍如盖,一步步破血而入,直奔池底。

池底那截森白肋骨忽然剧颤起来,像是发了疯。

阴气猛地涌出,不再是先前那等虚虚森森的白雾,而是泛着深红血芒。

像是死物中硬生生逼出的一口生魂。

可还未等它近身,那根看似寻常的老木棍便横了出去。

铜箍上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