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才会光顾的苍蝇馆子吃饭。
这种地方,游客是不会来的,他们一般在格调高出许多的饭店酒楼,品尝西湖醋鱼。
当然了,沈吴昆对杭城的美食,心底并未抱有什么期待就是了。
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将菜单递给赵国卉,示意她点菜,沈吴昆则环顾了一圈饭馆的环境,小是小了点,胜在还算干净。
“听说了吗,快活林药铺的东家,投湖自尽了。”
“那个败家玩意儿,整天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头发竖的比我家里倒放的扫帚都高…”
“人都死了,少说两句。怎么好端端投湖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心不宽的人啊。”
“好像是说欠了债,留了封遗书就投湖了。有人早晨沿着湖边漫步,发现了飘上来的尸体,就报了警。尸体打捞上来后,虽然浮肿了不少,还是被人认了出来,是开药铺的崔道融。”
“欠债?守着祖上留下的家业,却整日吃喝玩乐,好好的药铺被折腾都快关门了,我说他是败家子,哪说错了?他若是有他大哥一半踏实,也不至如此。”
“没人说你错,是让你少说两句,死者为大。对了,你家小子之前去崔道宁那里割*皮,恢复的怎么样?”
崔氏祖上行的是中医,到了崔道宁、崔道融兄弟这一辈,崔道融的药铺仍卖中药,崔道宁却是做起了西医。
但崔道宁只看两种病,或者说只做两种手术,一是割*皮,二是割双眼皮。
这些消息,沈吴昆若是去卖西湖醋鱼的地方,无疑是听不到的。就像村里的情报机构,往往设在村口。崔道融一共还了沈吴昆九块银元,散碎的铜板,沈昊昆没要。
遗书崔道融没有随身携带,放在了药铺的柜面上。他是投湖,等被捞上来,遗书早被泡烂,就没法看了至于为什么不是在药铺悬梁或是服毒等,而是选了投湖,是他若是死在老宅里,可不就成了凶宅了?卖不卖得上价另说,沈吴昆住着也膈应啊。
“吃完饭你先回去,我要去办点事。”时机到了,他该去找崔道宁讨债了。
赵国卉有些诧异,“你在这里还有事要办?”
话音一落,想起他带在身边的骨灰盅,她忙又询问,“是替她找墓地吗,我左右也没事,跟你一起去。”
带着她也没什么不行,但沈吴昆就是单纯的不想带,“一点小事,你就别跟着了。回去睡个午觉,晚上把剩下的两块糕点吃了。”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在吃到口味一般的菜品时,沈吴昆的神色毫无变化。相比之下,赵国卉就还不太能适应味道的寡淡…哦,清淡,吃饭时不时蹙眉。
崔道宁的西医馆,比找赵国卉住的客栈容易多了。
“先生,前面就是了。”人力车夫伸手朝前一指,告知沈吴昆位置。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沈昊昆一眼就看到门口灯笼下挂的【男科】二字,“行,靠边停吧,这几步路我走过去。”
今日医馆不营业。
有遗书,警方认定了崔道融是自杀,尸体崔道宁已经领回来了。
就放在医馆后宅的棺材中。
按理说,应当放在崔道融自己的宅子里,方便亲友吊唁。可一来崔道融没朋友,二则是崔道宁如此安排,妻子林玉珍也没反对。
就成了这样。
没遇到人阻拦,沈吴昆一路进了后宅。
院中,崔道宁跪在地上烧纸,还要偶尔出言安慰伤心过度的妻子。他有些感慨,平素没觉得玉珍对道融如此关心,甚至还对道融从他这里“骗”钱颇有微词,没想到玉珍其实口硬心软。
林玉珍也跪在地上,身上虽罩了黑色的“皮草”,依旧难掩被白裙勾勒出的腰臀曲线,性感迷人。“崔大夫。”
夫妻二人谁也没注意有外人进来,沈吴昆只好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崔道宁转过头,在看清沈吴昆的长相后,只当他是来看病的,“抱歉,家中出事,今日医馆不开门。请改天再来。”
沈吴昆摇头,“不是来看病的,来给死者上柱香。”
“你是道融朋友?”
“算是吧。”
崔道宁感叹,“有心了。”
上完香,沈吴昆转身先看了仍跪在地上,和崔道宁一起答礼的林玉珍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崔道宁身上,“崔大夫,令弟从我这里借贷了三千多圆,连本带利共计三千五。
“没想到他竟会寻短见,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样吧,利息全免,零头我也不要了,你给我三千,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他的话音一落,顶着地中海发型的崔道宁一下子窜了起来,“就是你逼死我弟弟?”
他还想来揪沈吴昆的衣襟,被沈吴昆不着痕迹的推开了。
在山上修行过几载的崔道宁,当即意识到他是个练家子。
“崔大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好心借钱给你弟弟周转,你不念我的好也就算了,我几时逼过他?”
这…
想到道融的遗书上,是接受不了花几千买的宝货竟是赝品的打击,债务又无力偿还,这才选择了投湖自尽。
崔道宁怒道:“你就不该借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