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新一团驻地瞬间被这咆哮点燃,像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急促尖锐的哨音撕裂清晨相对宁静的空气,沉重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压抑而紧张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二连的驻地。
丁伟看着窗外瞬间沸腾起来的景象,又看了一眼林野已经迅速收拾妥当的简陋行囊和那三个被小心包裹起来的陶罐,眼神凝重如铁:“走!林野同志!我们村口等!”
村口,薄雾尚未完全散尽,杨家沟还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中。
仅用了四分多钟,孙德胜的二连已经如同钢铁浇筑般,整整齐齐地列队在土路旁。
一百多条汉子,清一色的灰布军装,打着绑腿,背着钢枪,刺刀在微熹的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他们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一丝杂音,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显示出他们内心高度紧绷的弦。
孙德胜像一尊铁铸的门神,叉开双腿站在队伍最前方。
他敞开的军装已经扣好,脸上沾的泥点都没来得及擦,但那凶悍的眼神扫过自己的连队,带着一种满意的、如同打量自己獠牙般的狰狞。
他腰间挎着驳壳枪,背上斜插着一柄磨得锃亮的大刀片,刀柄的红绸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丁伟和林野快步走来。
林野将那个装着记录和器皿的布包斜挎在肩上,双手则紧紧抱着一个更小的、用厚实油布仔细包裹起来的包袱——那里面,就是那三个承载着万千希望的粗陶小罐。
李云龙大步流星地跟到村口,停在队伍前。
他目光如炬,再次扫视了一遍这支钢铁劲旅,最后重重落在孙德胜那张凶悍的脸上。
“孙德胜!”
李云龙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老子的话,再说一遍!
林野同志和他手里的东西,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咱们八路军的命根子!
这一路,老子把天大的担子压你肩上了!给老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眼睛瞪得像铜铃!把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
谁敢打主意,不管他是鬼子、伪军、还是不长眼的山贼土匪,给老子往死里打!
碾碎了他们!用你们的血,用你们的命,给老子护出一条通天大道来!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一百多条汉子齐声怒吼,声浪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惊起一片飞鸟。
“出发!”丁伟不再耽搁,手臂向前猛地一挥,干脆利落。
孙德胜一声暴喝:“二连!目标总部!急行军!前卫排开路!左右翼散开!后卫排给老子把眼珠子放亮!保护林野同志居中!走!”
命令清晰,杀气腾腾。
整个连队瞬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
前卫排的战士如同离弦之箭,刺刀前指,率先冲上土路,警惕地扫视前方。
左右两翼的战士如同猛虎出闸,迅速向道路两侧的山坡、沟坎散开,构筑起移动的警戒线。
后卫排则如同磐石,稳稳地压住阵脚。
林野被几个最为精悍、眼神最警惕的战士紧紧簇拥在队伍最核心的位置,如同拱卫着最珍贵的宝石。
丁伟和孙德胜一左一右,紧贴在林野身边。
在在他们稍后一些的位置,是新一团的两个重伤员。他们将随着一起去往总部,最后会被送去后方的医院进行治疗。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两个人均已经用过药了,现在症状都有所消退。
李云龙伫立在原地,眯着眼,直到最后一抹灰蓝色军装融入山影,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身走回村里,团部那破木门被他一脚踢开,撞在土墙上又弹回,吱呀作响。
屋子里还残留着昨夜地瓜烧的辛辣气味,混着粗劣烟草和汗渍的气息。
他大步流星走到那张磨得油亮的破木桌旁,也不坐,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站着。
粗糙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唰啦”一声将桌上散乱的文件、铅笔头扫到一边,露出下面那张边角磨损、墨迹模糊的军用地图。
他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上——万家镇。
“他娘的……”李云龙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震得桌面嗡嗡作响,“肥肉都送到嘴边了,还能让它飞了?!”
“张大彪!”这声吼如同平地炸雷,穿透薄薄的土墙,在寂静的驻地上空回荡。
几乎是吼声落下的瞬间,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到!”张大彪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豹子,猛地撞开门冲了进来,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脸上混杂着兴奋和尚未完全褪去的紧张,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团长。
李云龙根本没看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地图上万家镇的位置用力戳着,仿佛要把那个点戳穿:
“看见没?万家镇!伪军骑兵营!清一色的辽十三,二百来匹好马!”
他猛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