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借着一日去绸缎铺里买了几身得体的成衣,收拾了一日,又整理了首饰,把银锭换成碎银子,置办了满满两大包袱。
大儿媳叶赫那拉氏过来帮忙,还拿出一枚平安符递给董鄂氏,“太太,这平安符您也带在身上,带着进宫吧,求个平安。”
董鄂氏面露欣慰,却摇了摇头,“好孩子,你的心意太太领了,但是这符咒的东西,却不能随便带进宫里去。”
他塔拉氏在旁吃着沙琪玛,好奇地问道:“太太,这有什么不妥的,这可是白塔寺的平安符,可灵验得很呢。”
董鄂氏道:“咱们知道是平安符,可宫里头人心叵测,万一谁要是拿这符咒说嘴可怎么办,你们瞧我,这次带进宫里头去的除了几身成衣、首饰跟银子,还有什么?”
叶赫那拉氏脸上露出思索神色,收起平安符:”还是太太考虑周到,是儿媳一时疏忽了。“
“你也是有心,是我这人素来忍不住多想。”董鄂氏道:“其实带进去也没什么,但凡事不就是怕万一,所以宁可不做,不可做错。这回我进宫里去,怕是得一个月后才出来,你们俩在家,平日里可得记得除了回你们娘家,其他人家别去,要是有人给咱们家送什么贵重东西,就推说我不在家,不能做主,千万不能收,知道吗?“
他塔拉氏哈哈笑道,露出一口大白牙:“太太想多了,谁还会往咱们家送东西呢,咱家可没见过多少人送好东西来。”
董鄂氏跟叶赫那拉氏都给他塔拉氏整沉默了。
董鄂氏看向大儿媳妇。
大儿媳心里明白,微微颔首,董鄂氏这才放心,皇贵妃赏赐的银子她都带进宫里去,不是董鄂氏贪心,而是有句话叫做穷家富路,虽然进宫也不是赶路,但道理是一样的,进了宫谁知道要花销多少,与其那时候厚着脸皮跟娘娘要,倒不如自己家里带着去。
在这个时候,董鄂氏就万分庆幸,得亏先前她丈夫去了后,她就做主缩减了家里的开支,要不然,真要跟以前一样开销,如今家里真是捉襟见肘了。
别看满人都是吃铁杆庄稼,旗下人成丁后更是每月都能领口粮跟月钱,就因为这,好些旗下人家里都不省钱,有多少可着多少花销。要是碰上家里男丁打仗没了,孤儿寡母一下就抓瞎了,有些得卖地卖古董卖首饰,才能过日子。
吴苏家别的不好,至少到现在,还没卖过家里一亩地过。
料理完了家里事,董鄂氏才在六月初二日进宫去。
今年闰六月,天气热的厉害。
佟清容特地挑选一间冬暖夏凉的东厢房给董鄂氏住下,还安排了两个宫女给董鄂氏打下手。
“娘娘,”换了一身衣裳,董鄂氏就过来陪佟清容。
佟清容招呼她进前坐下,叫人端茶,笑着说道:“夫人气色瞧着不错,家里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了,其实也没什么事。”董鄂氏笑道:“倒是劳您挂心。”
“四阿哥到。”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四阿哥顶着一头大汗从外面跑进来。
他进来后行了个礼,董鄂氏忙避让到一边去,对四阿哥也行了礼。
“这位是董夫人吧,不必多礼,起来吧。”四阿哥好奇地打量董鄂氏,董鄂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起来,“谢四阿哥。”
“夫人要进宫来陪额涅生孩子吗?”四阿哥道:“您可得照顾好我额涅,管着她,叫她不许乱吃东西。”
四阿哥说话小大人模样。
佟清容好笑,捏了捏四阿哥的鼻子,“说什么呢,谁乱吃东西了。”
“额涅,儿臣又没有说错。”四阿哥跟佟清容相处不像是之前那般拘谨,他板着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先前您吃那绿豆汤……”
“诶诶诶。”佟清容赶紧伸出手捂住四阿哥的嘴,不小心喝绿豆汤喝多了腹泻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佟清容笑着对董鄂氏道:“夫人,孩子童言无忌,不过也是为我好。”
董鄂氏答应道是,心里诧异,在外面可不曾听说过四阿哥跟皇贵妃娘娘母子多亲近啊。
可是瞧着这架势,要是不说,这谁看了不得当做是亲母子啊。
或者应该说,比起一般母子来说,更亲近。
像是满人上层权贵之家,一般当母亲的忙着料理家事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带孩子,无论子女,生下来无非就是乳母嬷嬷们带,长大了女儿被额涅带,儿子被阿玛带。
这也导致,很多孩子跟乳母嬷嬷比跟亲阿玛额涅亲近得多。
四阿哥见佟清容跟董鄂氏语气亲近,便笑着打听董鄂氏家里几个孩子,得知有二子一女后,便对苏培盛道:“苏培盛,你回去挑选几样礼物过来,夫人,这算是我给您孩子的见面礼。”
苏培盛嗻了一声就要去。
董鄂氏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朝着佟清容看过去。
佟清容笑着拦下,“你这孩子真是性急,要拿见面礼什么时候不成,这会子外面日头毒辣,你带着人跑过来,还叫苏培盛跑回去,没得折腾,等下次过来,再带也是一样的。”
“是啊,四阿哥,奴才家里那些孩子蠢钝得很,哪配收您的礼。”董鄂氏谦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