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湖人,谁又敢说自己清清白白,没有办过一件苟且的事?”
“至少今日这桩事,与我漕帮是无干的。”
司空孤却笑道:“说起来,这官还是我明月楼报的。”
杨朔则苦笑:“谁曾想,竟然被人栽赃到我漕帮头上。”
“大师兄,你也知晓,若不寻到真凶,南宫大侠将面临何等境地。”
杨朔早已非当年那个满心仁义道德,不明江湖险恶的少年,他点点头:“官衙没有抓到凶手,便不能结案,若不能寻得真凶,提刑司为尽快结案,我漕帮就是替罪羊。这类的事不知见了多少……”
言罢,杨朔正视司空孤的双眼,语含诚恳:“小师弟,此番还望你能相助,此恩德,我漕帮九死莫忘。”
司空孤此时却心道:“至多也是师兄你九死莫忘罢了,一个帮派爱恨情仇,哪里有那么简单?不过,我目的本也就是为了得到漕帮一个许诺罢了……”
“小师弟我武功轻微,才智浅薄,却非无情之人,大师兄有何吩咐,便尽管提,有什么要用到明月楼的地方,尽管用便是了,毕竟这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东西。”
在获得司空孤表态后,杨朔重重点头,心里终也是少了几分沉闷。却未曾想到,今日司空孤之言所说的明月楼,在日后便成了他漕帮。
师兄弟二人又见天色已晚,日头已几近西沉,街路上行人稀疏,便舍去舟船,二人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城东的漕帮总舵。
二人回到漕帮总舵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只剩下几个核心的骨干,比之上午司空孤拜帮时减少大半。现任总帮主李壑呆呆坐在座位上,撑着扶手,佝偻着腰,垂下脑袋,嘴巴微张,一副怅然失神的模样。
众人见杨朔师兄弟归帮,却都投以苦笑,李壑更是只瞥了眼,便端起早已凉彻的茶盅,正要饮时,却发现茶水不知何时已被饮尽。李壑便欲将其还置桌上,却因手臂颤抖,一时抓拿不稳,茶盅便跌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漕帮大堂内极为刺耳。尽管如此,堂上坐着的帮众也没有转头去看,至多只是瞥了一眼,个别面色凝重的,甚至纹丝不动。
司空孤心想:“这些人,倒像是死了爹娘一般。也对,为漕帮费尽心血的,大多也就在此了。对于这些大侠而言,怕这漕帮和爹娘也无甚差别。”又转头看向杨朔,却见到方才还算得面目平静的杨朔,此时面上却笼罩着浓厚的阴云。
“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不对,是‘哀己’吧?”
想到这里,司空孤却也只得摇摇头。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无能为力了。
在与杨朔交代南宫俊等人的说辞后,堂内的气氛仍旧凝重得如同十二月的霜雪,司空孤便看着杨朔对堂内漕帮众人道:
“师兄,小弟还是先回一趟明月楼,看看柳郎君是否醒了,或许可以在柳郎君身上寻觅到这件事的转机。”
杨朔点点头,又重申立场:“还望师弟动用明月楼的人脉,我漕帮能度此劫,势必不忘师弟之恩。”
“师兄言重,诸位前辈,小子先行告辞。”
“少侠留步。”
正当司空孤行过礼,转身欲走时,身后却传来李壑略显生硬的声音。
“不再唤我公子,而是唤我少侠么?李壑这是认定我要入江湖了,他果然不是笨人……李壑即便看不出我今日目的,想必也会以一诺交换。”
司空孤明白,李壑这是在硬撑着发问。于是当即转身,做出一副恭敬的晚辈模样,与其白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傲气浑然不同。
李壑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司空孤的态度转化背后有何含义,见司空孤转身后便问道:“依少侠看来,这阴谋陷害我漕帮的,是为何人?”
司空孤环视周遭,见漕帮众人连同杨朔也一同将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此时他却不如白日一般从容,而是十分恭谨的模样:“依小子看,诸位心中已有算计。小子还是那一句话,谁得益最大,谁便是幕后黑手,谁便是构陷贵帮之人。”
李壑摇摇头,用低沉难闻的声音叹道:“少侠心下了然呐,那我帮该如何应对,想必少侠也有算计吧?”
司空孤心道:“尽管此人已年近七十,但脑子依旧精明,现在大约仍旧可以撑住这摇摇欲坠的漕帮,那么当年他为何要将漕帮交予李舟?”
念及此,又在众人目光逼视中说道:
“小子当下对局势仍未看清,不敢妄下论断,但小子的建议是:后发制人。”
李壑嘴角微微上翘,但如同老树皮般的面庞却纹丝不动:“后发制人?这还是个先后的问题么?”
“是,敌人还未跳出来,漕帮若要担其大义,跳脱此劫,势必要等。”
此言一出,堂内不解的诸位帮众尽哗然,其中一帮众怒道:“等?等到南宫兄弟被砍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