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京州一家咖啡厅内。
岑姝刚结束和徐婧的见面,聊了关于星星疗愈中心的一些事项,临别时,徐婧送她到门口,天空有些阴沉沉的,隐隐要下雨的征兆。徐婧和她一起往外走,随口问她:“Stella,这次来京州怎么没有和他一起?”
岑姝脚步微顿,只是说:“他也去纽约出差了。”其实从那天在车上最后的对话之后,她自己忽然陷入了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就像是有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她的胸口,沉甸甸地坠着。没有争吵,没有对峙。
可偏偏是她先开始钓鱼的,如今先要投降的似乎也是她。这些前所未有的情绪让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像自己。她尝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叫患得患失。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在感情里也进退从容,游刃有余。不过是因她先伸出了手,才漏出一点罕见的温柔。
她却为这点温柔方寸大乱。
竟奢望那个同样骄傲的人,会为她先俯首。她觉得自己吃了一颗尚未成熟的葡萄。
就像那些最折磨人的暧昧不明的时分,初尝时是隐秘的甜,转眼便被酸涩淹没。
可她不愿独自吞咽这滋味。
明明她和梁怀暄已经是未婚夫妇了。她却贪心地想要更多一一想要他主动捧上整颗真心。
回到酒店套房之后,岑姝蜷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还停留在她和梁怀暄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
L:【到酒店了?)】
岑姝就回复了一个“嗯”。
她又吸了吸鼻子。
昨晚她刚落地京州就感冒了,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蔫蔫的。小宜正在给岑姝倒温水,有些担忧地看向她,"Stella,吃了药你就先睡觉吧?”
“嗯。“她哑着嗓子应声,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整个人陷进沙发。小宜把水端过来递给她,又把感冒药一起递过去,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Stella,你和梁先生…闹别扭了?”从昨天起,她就察觉到岑姝异常低落的情绪。岑姝指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水杯:“没有。”她仰头吞下感冒药,苦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她这些天憋着的那股郁气。
到了夜里,岑姝在药效作用下昏沉入睡。时而发热时而发冷,在半梦半醒间难受得蜷缩成一团。
岑姝突然很想回港岛。
想有梁怀暄抱着她睡,鼻尖泛酸,忽然有些难过。她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敲门声。
“Stella?“小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岑姝听到,但是还昏昏沉沉,没力气回应。很快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脚步落在地毯上,很轻。
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她滚烫的额头。
岑姝费力地眨眨眼,眼前有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轮廓。“感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得让她眼眶一热。岑姝混沌的大脑一片空白。
梁怀暄?
他怎么会在京州?
岑姝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以置信地望着床边的身影。她声音有些干涩,试探性地问了句:“梁怀暄?”几秒的沉默后一一
“是我。”
房间的床头灯被人打开,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轮廓。梁怀暄穿着一件薄款的黑色风衣,像是从哪里风尘仆仆地赶来,面上看上去依旧沉静如常。
岑姝透过朦胧的泪光看他,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他不是在纽约吗?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梁怀暄垂眸,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心心微蹙,“怎么突然感冒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岑姝鼻尖一酸,生病的时候情绪总是格外敏感,几乎是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滚落。
接着便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哭。
是因为想他了吗?
可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
她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他为什么来,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在意她?岑姝怔怔地尝到咸涩的泪水,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表情,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梁怀暄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眸色深了几分。他抬手,指腹轻轻抚去她的眼泪,声音低沉:“你说呢?”
岑姝睫毛颤了颤。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你,挂住你一-"他嗓音低缓,不疾不徐,“我不会为了某个生闷气不肯理我的人,从纽约飞到这里。”岑姝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抬头,终于看清了他眼底藏不住的倦意,和夹杂着那抹罕见的温柔。眼泪愈发止不住地往下掉。
岑姝只感觉见到他的一瞬间,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安心,那颗酸涩的葡萄突然又变甜了。
岑姝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
这样失控的哭泣太丢人了,于是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轻响。
紧接着,有人在她身边缓缓躺了下来,充斥着淡淡焚香气息的怀抱将她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