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的铜环门环。
被金瓜武士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攥住。
“哐当——”
一声沉闷声响。
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刺耳,像巨石砸进深潭。
刘瑾立于殿前。
微胖的身子挺得笔直如松。
尖细嗓音穿透夜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陛下口谕,宫女红芍勾结外臣,干预朝政,犯大不敬之罪,即刻杖毙!”
话音未落。
两名金瓜武士已大步流星。
铁甲碰撞发出“铿锵”声,闯进内殿。
红芍正跪在张太后脚边。
哭得梨花带雨,正苦苦哀求太后保全。
听到“杖毙”二字。
她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连滚带爬扑向张太后的裙角:“娘娘救我!娘娘救救奴婢啊!奴婢不能死啊!”
张太后猛地拍案而起。
凤钗歪斜在发髻上,珠翠乱颤。
她怒指刘瑾,声音因愤怒而尖利:“刘瑾!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哀家的仁寿宫放肆?”
金瓜武士的手。
已如铁钳般抓住红芍的后领。
粗麻宫装被攥出深深褶皱。
红芍像只待宰的老母鸡,双脚离地乱蹬。
“太后息怒。”
刘瑾躬身行礼。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奴婢只是奉旨行事,不敢放肆。”
“奉旨?”
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哀家就是太后!哀家现在让你放了她,你敢不从?”
红芍被拖拽着往外走。
指甲在金砖地上划出四道血痕。
哭喊声撕心裂肺,在大殿里回荡:“娘娘!奴婢是您派去给刘大人送信的啊!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这句话。
如针般狠狠扎在张太后心上。
是啊。
红芍是她派去的。
杀红芍。
就是打她的脸。
就是告诉所有人。
她这个太后,护不住自己的人。
“刘瑾,”
张太后的声音陡然放软。
带着一丝哀求,眼眶泛红:“红芍是哀家身边的人,她不懂事,哀家替她受罚,你……你放过她这一次吧。”
“太后娘娘。”
刘瑾打断她。
依旧躬身,却抬眼看向张太后。
目光里毫无怯懦,只有一片冰冷:“皇爷说,太后既已选择张家,便该知规矩。”
“规矩?”
张太后后退半步。
后腰撞在暖阁栏杆上,发出闷响:“什么规矩?是要哀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打死吗?”
“皇爷说,”
刘瑾声音压低。
却字字清晰,像冰锥扎进人心:“后宫与外臣私相授受,是坏了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今日不罚,他日人人效仿,这宫墙里的规矩,便成了废纸。”
张太后的脸。
“唰”地白了。
血色尽褪。
她终于彻底明白。
朱厚照要的不是红芍的命。
是她的低头。
是要让全宫的人都看看。
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放开她!”
张太后猛地扑过去。
想护住红芍,却被金瓜武士伸出的手臂拦住。
武士的铠甲冰冷坚硬。
如同一堵推不开的墙。
“娘娘!娘娘!”
红芍的哭喊已嘶哑。
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绝望。
刘瑾挥了挥手。
两名武士架着红芍。
拖向殿外的丹陛。
月光正好落在丹陛上。
青石板被照得发白,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刘瑾!”
张太后指着他。
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声音都在发颤:“你今日敢动她,哀家……哀家定不饶你!”
“太后若要治奴婢的罪,奴婢领罚。”
刘瑾躬身到底。
却无半分退让:“但皇爷的旨意,奴婢不敢违。”
他转头看向仁寿宫的宫女太监。
声音陡然拔高,尖细刺耳:“都给咱家出来!”
廊下、偏殿里的宫女太监。
吓得缩成一团,却不敢不动。
眨眼间。
丹陛周围就跪了黑压压一片人。
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红芍被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单薄的宫装瞬间被撕裂,露出瘦削的后背。
执刑的武士抡起檀木杖。
杖头带着风声,狠狠砸下去。
“啪!”
一声脆响。
伴随着红芍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张太后站在殿门口。
看着那根不断起落的木杖。
看着红芍背上瞬间绽开的血花。
双腿一软,瘫坐在门槛上。
她想捂住耳朵。
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啪!啪!啪!”
杖声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