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罪证如山,群臣求情触龙鳞(1 / 3)

奉天殿的晨光里。

铜鹤在辰时的日影下投出瘦长的影子。

鹤嘴尖几乎戳到金砖地,像要啄开地上的霜。

檐角铁马被风撞得叮当乱响。

“叮铃、叮铃”,脆生生的,却盖不住刘瑾尖细的唱喏声穿透晨雾:

“奴婢东厂提督刘瑾。

启奏陛下——”

这声喏。

似一柄淬了冰的利刃。

划破殿内凝滞的空气。

刘瑾绯红蟒袍在晨光中泛着血色。

袍角扫过金砖时,带起细微的尘土。

他捧着厚厚卷宗疾步上前。

单膝跪地时。

卷宗封皮朱砂写的“张鹤龄、张延龄罪证”墨迹淋漓。

宛如刚从血池里捞出来——那朱红里,还沾着几缕干枯的纸纤维,像是罪证里撕下来的碎片。

那抹朱红。

是罪恶的印记。

亦是东厂铁腕的象征。

“讲。”

朱厚照的声音从龙椅传来。

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却暗藏能掀翻朝堂的波涛——龙椅扶手上的蟠龙纹,仿佛被这声音震得活了半分。

刘瑾展开卷宗。

指尖捏着纸角,尖细嗓音如冰锥刺破寂静:

“查寿宁侯张鹤龄。

弘治十年强占河间府民田三千亩——有佃户李老栓的血书为证,他女儿被抢去抵租,投河死了;

弘治十五年收受江南盐商贿赂白银二十万两——盐商王三的账本在此,每笔都记着‘寿宁侯分润’;

先帝驾崩当日。

私藏兵器三百件——东厂在他府里的地窖搜出了,有刀有枪,还有十副甲胄,意图不明……”

每念一条。

他就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

或是泛黄的地契。

或是墨迹未干的账本。

或是带着指印的供词。

“啪”地拍在金砖上。

纸张落地的脆响。

像重锤敲击在百官心头——一下,又一下,敲得人眼皮发跳。

殿内寒气随罪状递增。

百官的呼吸渐渐轻得像猫叫。

连刘健都攥紧了象牙笏板。

指节捏得发白——那笏板的边角,被他捏出了一道浅痕。

这些罪证太实了。

桩桩件件都够得上“斩立决”。

东厂显然查了很久。

连当年佃户的血书(纸都脆了)、盐商的账簿(用桑皮纸写的,防水)都翻了出来。

东厂的触角。

早已扎进朝堂每一处角落——谁家里藏了什么,谁跟谁结了亲,怕是都记在东厂的账上。

“建昌侯张延龄。”

刘瑾翻过一页。

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连气口都带着霜:

“弘治十二年强抢民女十二人——其中三人不堪受辱自尽,她们的家人还在京郊等着伸冤;

弘治十七年挪用边军军饷五万两——导致宣府士兵哗变,冻死三个,这是当时总兵的密报;

更与太医院院判李嵩勾结。

多次传递宫闱消息。

干预朝政——李嵩供词在此,他说张延龄让他查‘陛下是否亲政’……”

罪状如雪片般飘落。

地契、账本、供词、密报……铺了一地。

将张家兄弟钉死在耻辱柱上——连他们十年前偷偷改的地契边界,都被东厂拓了下来,红印叠着红印,刺眼得很。

“够了!”

户部尚书韩文突然出声。

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

脸色惨白如纸——比他手里的奏折还白:

“陛下。

张侯爷虽有过失。

但终究是太后胞弟。

先帝的舅子。

还请陛下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

从轻发落……”

他试图用“亲情”二字。

为张家兄弟筑起最后一道防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在死寂的殿里格外清晰。

“从轻发落?”

朱厚照猛地拍案。

龙椅上的金龙浮雕仿佛被震得活了过来。

龙角都像是竖了起来。

目光如炬扫向韩文:

“韩尚书说说。

怎么个从轻法?

是把三千亩民田还给百姓?

还是让死去的佃户爬起来?

或是让宣府冻死的士兵活过来?”

这话像一记耳光。

狠狠抽在韩文脸上。

韩文被问得哑口无言。

冷汗顺着鬓角淌进官袍领子里。

后背湿了一大片——那冷汗把官袍的纹路都洇透了,像幅模糊的画。

连头都不敢抬——他哪敢回答?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那冷汗。

是恐惧的写照。

亦是被戳中心虚的证明——他去年还收过张鹤龄送的“节礼”,一匹江南的云锦。

“陛下息怒。”

谢迁出列。

佝偻着背。

腰弯得比昨天更低,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劝谏: